奴仆們把雲天行抬回房裏，丟在床上，便急匆匆離開了。

雲天行聽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方才長舒一口氣，舒服地躺了一會，忽然大笑起來，自言自語道：“說了不是我，你這小賊偏不信，還得讓爺爺把你門牙打掉，這下可舒服了吧，哈哈，哎呦......”

他一笑，腹部繃起來，氣又是一陣翻湧，湧到頭，又被他給咽了回去。

以奴仆的生活水平，要將這口給補回來，說也得吃小半個月，不是不想吐，實在是吐不起。

李延東最後那一掌，已將他打重傷，好在他有武功底子，結實，養個一兩月也就好了，要是換普通人，恐怕連養傷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拉到後山刨個坑埋了，當然，這還得看心。

兩個月前，一位習夢思的奴仆，在酒樓門口撿了五兩銀子，心裏高興，這酒癮一犯，沒忍住，就進去喝了個酩酊大醉，回府時天已晚，外加上烏雲遮月，趔趄了半天沒找到自己房間，借著酒勁，推開手邊房門，進去倒頭便睡了。

可他做夢都沒想到，他進的是李延東的房，睡的是李延東的床，李延東外出未歸，李夫人還當是丈夫回來，也沒在意。

待得半夜，李延東自外回來，褪去裳，準備黑上床，這床還沒上，一把到倆人，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忙點燭一瞧，李夫人摟著習夢思，倆人正睡得酣。

李延東頓時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三步將習夢思拖出房外，二話沒說，一掌擊斃，擔心沒死，又補了十七掌。

當晚就命人將丟到後山，而且不準埋葬，違令者下場參考習夢思。

此事鬧得人盡皆知，雲天行恰巧跟金管家外出購貨，聽說此事已是三天之後，他跟習夢思關係還不錯，不忍他暴荒野，去把他葬了。

李延東視人命如草芥，向來如此，隻是雲天行想不通，李延東為何會對他格外開恩，更何況他還打掉了李的門牙，這件事放在其他奴仆上已是死罪。

“這老賊葫蘆裏賣得什麽藥，難道他跟我有親戚關係？我呸！這種親戚不要也罷，就算有，我也要大義滅親！”

雲天行勉強撐起，一手著口，隻覺傳來陣痛，虛弱之遍及全，他用力攥拳頭，可沒堅持多久便無力地鬆開了。

“沒力氣了，好厲害的掌法，聽說李延東擅使環首刀，那豈不是更厲害，要是跟他拚命，那死的一定是我了。”

他歎了口氣，慢慢將上褪去，仔細察看上傷口，手腕上一道鞭傷，背後那道鞭傷看不到，但隻要一躺下，到傷口，就疼得格外厲害。

在他右微微有些泛紅，正是被李延東掌力所傷之，並無外傷。

他小心穿上裳，忽聽肚子“咕嚕咕嚕”地，他了肚子，自語道：“肚子兄啊，你忍著點，如今我傷這樣，又走不到飯堂，我們也隻能挨了。”

這時肚子又咕嚕了兩聲。

雲天行輕輕拍了拍肚皮，道：“肚子兄，你也沒用啊，他們又聽不到，就算聽到，也沒人好心來給你送飯的。”

肚子又咕嚕了兩聲，終於恢複了平靜，雲天行笑了笑，道：“這樣才對嘛，等我傷養好了，我請你吃糖醋鯉魚、壇子、四喜丸子，額，這些我都買不起，我給你烤野吃，後山野、野兔可有不，過幾天等我好些再去。”

雲天行將肚子哄得睡著了，一手撐著床，一手扶著冰冷的石牆，緩緩挪子，向牆角靠去。

他將背部傷口對準牆角，慢慢靠將上去，雖然有些涼，但可比痛好多了，他拉過被子，搭在上，閉目養神。

“要是能有一個夜杯，我也不用做奴仆了，吃得比豬差，幹得比牛多，工錢一文不給，全部用來抵債，唉，落在他們手裏，我這輩子算是完了。”

“比夜杯還要珍貴的東西，不能用金錢來衡量，那是什麽？”

“那個賊又是誰呢？武功比李延東還要高。”

“不管他是誰，讓李延東父子不高興，我就高興，以後如果有幸見麵，一定要當麵謝他，替我出了這口惡氣。”

“肚子兄，你醒了，你還是再睡會吧，我好累，我要睡了，我要快點好起來。”

.....

太西下，皓月當空。

李府後院，一座孤獨而又破敗的木屋。

月過窗欞，照進屋，年正蜷在牆角睡，破舊到完全可以丟棄的被子，無地在他單薄的軀上，他在笑，仿佛這間屋子裏的無和冷漠還沒來得及侵到他的心裏，也許他知道，至月還沒有放棄他。

是的，月的確沒有放棄他，因為月誰也不會放棄。

“咚，咚，咚”

寂靜的夜裏忽然響起敲門聲。

雲天行了眼睛，了一眼窗外的月，心想：“剛才有人在敲門？我是不是聽錯了，這個時間誰會來？不可能！李府沒有人會在乎我的死活，我一定是暈了。”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想起，比上一次更響，更急促。

雲天行坐直子，他不得不相信，確實有人來了，但他想不出到誰會來，也許是閻羅王派小鬼索命來了，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不想讓別人看出他的異樣，哪怕是了重傷，他扶著牆慢慢躺下來，蓋好被子，方才低聲道：“是誰？”

“天行哥哥，是我呀。”

門外傳來一個子的聲音。

聽到那悉的聲音，雲天行又驚又喜，忙撐起子，道：“梨兒，是你嗎？”

“是我。”那子道。

“門沒上閂，快進來吧。”雲天行喜道。

“吱呀”

門開了，潔白的月搶先湧將進來，隻見一子站立門外，個子不高，有些瘦弱，右手提著食盒，月將的影子投在屋牆上，更顯單薄。

“梨兒！真的是你！”

雲天行借著月，依稀看清了的臉，心卻已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