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一鬧,日頭已經上了中天。
程天源繼續劈柴火,程母則忙著在廚房煮中午飯。
薛淩沒閑著,幫忙拾柴火進廚房,見婆婆劉英在廚房為難手,看到自己走進去,連忙側擋了擋。
暗覺不對,趁著放柴火的空檔,瞄到老人家煮了兩鍋米粥,一鍋都隻有米水,一鍋則是半幹的稀飯,米水端自己屋裏去了。
薛淩忍不住暗自心疼。
老人家這是打算喝米水,留著稀飯給和程天源吃。
劉英一邊摘著黃葉菜,一邊慈笑道:“等我炒個小菜,很快就能吃了。”
薛淩點點頭,走去自己屋裏,打開嫁妝箱子,取了一袋臘出來。
“媽,這是我爸自己曬的臘,讓我帶些給你和公公嚐一嚐。”
程家一直過得,逢年過節才能聞到一點兒香味兒。劉英暗自吞口水,推辭說這麽多臘,太破費了。
薛淩故意說道:“我家裏人,曬得多,偶爾總吃不完浪費。我還爸跟我說,以後逢年過節都要給咱們寄,讓咱們幫忙吃。”
劉英聽罷,終於放心收下了。
“那……那我去煮一塊。今兒阿源也在家,讓他吃點兒葷的。”
一會兒後,廚房飄出了人的香味兒。
程天源一直都在院子砍柴,薛淩走進走出,他雖沒抬頭,也沒開口,卻知曉得一清二楚。
這是做什麽?接一連三對家裏人這麽殷勤?
昨天大罵大鬧的景仍曆曆在目,難道是昨晚他主提出會跟離婚,心裏頭高興?愧疚?
思及此,他心深一陣發堵。
薛淩見裏屋有些髒,拿了掃把進去打掃。
掃了一半,廚房那邊傳來一道憤憤的聲:“媽!咱家就那麽一塊臘,還是梅姐姐送我的!你怎麽能都給煮了啊?!”
薛淩挑了挑眉——程天芳?!
程天源有一個妹妹程天芳,小六歲,今年十四歲。
當年兩家人搬離大胡同口的時候,程母著一個大肚子,回到程家村後才生下這個小兒。
程天芳不讀書,天跟一些村裏大嬸大媽東家長西家短,年紀小小就輟學,天天想要嫁去大城市做富家太太。
程天源總寫信勸,將省吃儉用的錢送讀書,卻常常從學校跑,村頭村尾瞎晃悠。
上一輩子,程天芳很不喜歡薛淩,說話尖酸刻薄,還給大哥打小報告,盡說薛淩的壞話。
不僅如此,還跟村裏人編排薛淩有一大堆小姐病,害得薛淩被好些人著罵。
薛淩脾氣火潑辣,哪裏得了氣,一日三餐都跟程天芳吵,鬧得家無寧日,憨厚老實的公婆都被氣哭了好幾次。
程天芳還在廚房大聲嚷嚷:“媽!那臘是我的!你和哥太過分了!要煮我的臘也不說一聲,我才不同意呢!”
劉英溫和解釋:“丫頭,這不是你那塊臘。這些都是你嫂子從城裏帶來的。你嫂子第一次跟咱們一塊吃,中午得吃一餐好的。”
程天芳一聽就炸了,酸裏酸氣道:“至於嗎?又不是才有臘,得意啥?你做什麽對那麽好?你才是婆婆,該對你好才對!”
劉英連忙做了一個噓聲作。
“丫頭,別說話。”
程天芳哼,扭過不說話。
是家裏的小兒,哥哥大十一歲,什麽都讓著。
後來程天源去縣城工作,家裏就一個半大的孩子,父母親自然疼得不得了。於是也養了驕縱傲慢和一大堆壞脾氣。
薛淩約記得上輩子程天芳整天到跑,後來被一個城裏小混混騙了,最後還狠心將賣到北方山林給人做老婆,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也許得先給公公婆婆提個醒,希能挽救得了。
薛淩將垃圾倒了,洗手走進廚房。
“媽,我來搭把手吧。”
劉英看到就黑著臉,轉又跑出去溜達,直到開飯的時候才回來吃。
薛淩擺好碗筷,程天源幫忙盛飯。
劉英笑嗬嗬說,你爸子不好,他得在屋裏吃,我陪他在裏頭,你們小兩口一塊吃就行。
薛淩一下子聽出來了,想起那稀薄的米水,連忙給程天源打個眼。
“咱們進去陪爸媽吃吧。”
程天源恍然想起剛才老母親悄悄端了米漿盆的影,很快猜出來了。
“好,把菜都端進去吧。”
劉英和程父見瞞不下去,趕將米水藏起來。
程天芳又跑又跳進來,拿起筷子,一下子夾住最大的臘往送。
程天源瞪一眼,“吃飯前不用洗手嗎?”
“哦……”程天芳跑出去洗了手,回來就一個勁兒吃臘。
薛淩幫程父和程母夾了臘和菜,自己才開始吃。
程天源瞧著的作,又見一人獨食的妹妹,冷俊臉沉了沉。
吃飽後,薛淩幫婆婆收拾餐桌。
程天芳剔著牙,翹著二郎,哼道:“媽,你都娶媳婦了,就得福了!這些都給嫂子幹就行!”
劉英瞪,繼續埋頭收拾。
薛淩見程天源的臉很不好,忍著沒發作。
不用開口,有人會幫收拾這厲害的“小姑子”的。
程天芳見自家媽媽去刷碗,一下子就破口大罵。
“哥!你也不說說嫂子!碗怎麽是媽去刷?看你娶的懶媳婦!”
“閉!”程天源冷聲嗬斥:“哪有你這樣說話的!”
程父繃臉,沉聲:“阿芳,家裏的活兒不分誰幹。你嫂子勤快著呢,一大清早忙到現在。你看你,睡到日上三竿,隻來得及回家吃午飯!”
劉英對薛淩賠笑連連,溫聲:“淩淩,阿芳還小,不懂事,你別怪說話。”
薛淩微笑搖頭,道:“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跟一般計較的。”
“那就好!那就好!”
“誰要跟你計較?!氣死我了!我不理你們了!”程天芳跺腳,一溜煙跑出門去。
程天源眉頭皺,暗覺這個妹子問題有些大。
“爸,媽,小芳輟學後整天到晃,這樣可不行。”
父母幺兒,劉英和程建國都不例外,歎氣說年紀還小。
薛淩見此,順勢道:“十三四歲,也就是半大的孩子。現在的人販子多,總到鄉下騙一些小姑娘,這樣的年紀最容易騙。咱還是要多看著點兒小姑子。”
程父和程母嚇了一跳,都覺得說得有理。
“前些日子,歐村有一家的閨就被騙走了!找了好幾個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程天源沉著臉道:“下午就給找一份輕鬆的工作去。錢多不打,拘得住就行。”
這些年程父病倒,程天源了家裏的頂梁柱。
他這麽安排,父母親也隻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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