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與其這些人被丟在路上，為吳軍的嚮導，不如此時送給他們，還可拖延他們的時間。」諸葛喬目中滿是讚許之。他想不到我會考慮得如此周詳，他也想不到我為了做到如此周詳，已把這些事在腦海裡演練過多次。笨鳥先飛，何況我這隻鳥並不太笨，當我一心想逃羅網時，呂蒙難道有辦法把天都遮住麼？

當下假傳號令，各部皆以為同荊山。夜，各寨卻悄然轉往麥城，唯新兵營在各寨離開之後，方才轉荊山。

營門前，我與關平、廖化分別，二人麵容平靜，無半點容。

正行，關平忽道：「善待我父。」我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抬頭喝道：「你以為我心恨未得世子之位，藉故害你父子不？」

關平歎道：「但願我是想錯了。」

「無論你信與不信，我隻有一句話，願兩位將軍平安歸來，此禪之願，亦兩川軍民之願！」

雖然一切都已安排好，我在心深，還是對呂蒙深深到一種恐懼，這個人太厲害了。幸好他會死在今年，不然的話，日後我還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呢。

英雄，為什麼總會死得比較早呢？

沒時間歎婉，我隨著部隊連夜行軍，來到伏擊地點。這是一山穀，左右懸崖，中間一條小路，正是伏擊的好地點。當年我與薑維諸人去漢中，走得就是這條小路，當時薑維就說這裡是伏擊的絕佳之，沒想到今天果然用上了。

就地休息，養蓄銳。過不多久，趙累與劉升之諸人竟也帶隊上山。其實我並沒有要他們來伏擊，而是讓他們去休息，不想他們會如此做。當下我也。

第二日傍晚，果見關平廖化帶隊衝穀中，此時他二人已是遍鱗傷，染征袍，廖化肩上還著一支箭。他們邊，已剩不足百人的小隊。轉眼他們衝過穀口，吳軍衝上，有退的慢的荊州兵立時被斬倒在地，慘聲不絕於耳。正是我看看對麵山頭，薑維靜悄悄的並無靜，便也不作聲。忽見一旗，上書「周」字，旗下一將，縱馬橫刀而來。我心急跳，周泰竟親自來了！當下不顧薑維，一箭下山去，登時間，兩崖上矢如雨發。那將正追得快意，突然被襲，滾落馬下，眾兵四散，紛紛倒地。我跳起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倒那員將，隻大道：「周泰被我死了！」突然間，形一震，如被重擊，我低下頭，右肩下現出一支箭頭。

我茫然四顧，四周儘是慌的麵孔，接著那些人形迅速遠去，接踵而來的便是撲天蓋地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醒了過來，耳邊是一個聲音：「鬥兒，你醒醒。」

這聲音似乎悉，又似極為陌生，我鬥兒，難道是父親？不，不像，那他是誰，想睜開眼，眼皮卻似有千斤之重，口中卻有氣息長長呼出。

「醒了，醒了！」人們驚喜的著。不知過了多長，我又復悠悠醒來，眼前坐著一條大漢，年近半百，五縷長鬚，正是關羽張的看著我。環顧四周，薑維、諸葛喬、王睿、關平、王甫、趙累，諸人皆在。我鬆了口氣，傷口鑽心的痛。

「大家都沒事吧？」

「放心，」關羽溫言道，「大家俱都平安，周泰被我們重創，已然退去，他不敢輕易再來了。」

「重創？死的……」我傷口一痛，卻堅持說下去，「死的不是周泰麼？」

「死的是周泰的弟弟，周平。也是一員上將，卻被鬥兒殺了，果然虎父無犬子。」

我歎口氣，緩緩閉上眼睛，還是殺錯了。若不，待吳軍中軍進穀中，果也遠大於今時。原本以為自己還算冷靜，但事到臨頭，還是不了親手殺東吳大將的。

停了半晌，我終於問道：「我哥哥劉銘，還是不肯見我麼？」

「莫提這個畜生，我當真是瞎了眼，才會以為他能繼大漢基業。」

「怎麼？」

「傻孩子，你想一想，那一箭是從哪裡來的？」

那一箭，那一箭，不錯，那一箭是從左肩現出箭頭，若是敵人，當見到的應是箭尾，難道說，難道說……

「不錯，正是這個畜生自後發箭。他以為戰場之上，不會有人發現，哪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他還是被發現了。我現在已將他擒下，要如何置，你看著辦吧。」

我親生的哥哥，在我救下他之後，居然背後下手害我，為了一個王位，便下得如此殺手麼？我心一陣巨痛，我怎麼辦，我能怎麼辦，雖然一直恨他到牙，卻無論如何沒有起竟殺他，甚至王睿說要殺他時，我還立刻拒絕。可他卻下了手！

「還是由父親置吧。我暈過去幾天了？」

「隻一天多點，這箭幸喜隻中肩頭，傷勢不重，隻是你年紀小，才會這樣。廖化那一箭比你重多了，現在又在外麵騎馬呢。」

我心下釋然了，說道：「那好，我們出發，去上庸。」

關羽急道：「你的傷，該多養一養。」

「不妨事，我多養一天，諸軍的命就多幾分危險。二叔，一定要帶大家回到蜀中啊，拜託了！」

正說話間，探馬來報，吳軍已至。趙累道：「我來守城，阻擋追兵，將軍與主先退。」

未等我開言，關公已拍拍他的肩頭：「保重！」轉大喝：「護衛主，出城！」

這一聲「護衛主」，從關羽口中說出，我眼中一酸，落下淚來。歷盡千辛萬苦，我這個本來名正言順的劉家後人，終於重新得到二叔的認可。

我被小心的放在車轎之上，隊伍出城，向北進發。背後喊殺之聲不絕於耳，那是趙累在領軍做最後的撕殺。因為我的傷，部隊的進發速度又將放慢，趙累，本可以平安離開的趙累，被稱為忠誠廉直的趙累，將被犧牲在這裡。

第一部風雲漸掩英雄第二十八章傷逝

我是阿鬥

關羽又取得了整支軍隊的控製權，為了眾軍平安，他又似乎回復當年那萬夫難敵的漢壽亭侯關雲長！他縱馬而行，忽前忽後，口中呼嘯風，指揮允當。我幾人麵麵相覷，覺關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是的，完全變了一個人，不顧傷病，不會疲勞，就飲食，就像一支充分燃燒的火矩，就算既要燃盡，也能煥發出熊熊的烈焰。他不是那個掩不住疲憊和失落的關羽，他不是那個經歷失敗後難以震的雲長，他綠袍斜披，赤麵如火，呼喝如虎，奔馳生風，他是千古獨一無二的戰神，在他的帶領下，就算千軍萬馬也可以輕易擊，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可以任意踩踏。

隊伍的士氣在不知不覺中高昂，人們相信，隻要回到益州，立刻可以打回荊湘，收復失地，把那些隻會無恥襲的江東鼠輩趕下長江去。無知的人是可憐的，無知的人也是可畏的，當關公失落時，這整支部隊便軍心渙散，當關羽發時，這整支部隊也就可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原來，神的力量也可以這樣強大！

但關平等人的眼神中滿是哀傷，狂風不終朝，暴雨不終夕，誰都明白，但是誰都不敢勸，也不能勸。關羽本就不是旁人勸得了的。

我甚至相信，他帶著著數千人，就算轉殺回去，也一定能讓呂蒙大吃一驚。

我們行如飛，快如閃電。我們把一切可以丟掉的東西都丟掉了，包括老弱病殘，包括軍資裝備，甚至包括好不容易從公安抓來的東吳重要謀士虞翻都在放在麥城之中，把這當趙累最後的活命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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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跑，沒命的行軍。遇到危險，關羽大喝一聲便衝上去，電火石般消滅敵人，然後如狂風般捲過。

潘璋的大隊伏兵一直沒有靜，或者他沒趕上我們的行軍速度，或者是他見到我們的軍容未敢行。總之，上庸城已在百裏之了。

我們安全了，我們終於逃出呂蒙的包圍圈了。

我長出一口氣，轉頭看到關羽，大吃一驚。隻見他紅的臉麵已然發青，下寶馬口中噴著白沫，青龍刀在鞍上橫著，微微唞。正要讓他休息，喚醫來治，忽然探馬來報，呂蒙引輕騎五百星夜追來，指名要關軍侯答話。

呂蒙？他還敢來！我震驚了，他不知道我們這些人一擁而上，能把病弱的他輕易撕碎麼？他來做什麼？戰？

「我要去看看他。」見關羽一言不發撥馬向後，我急忙對邊的軍士說道。

呂蒙呂子明白白馬，就在對麵不遠站著，風輕輕的，吹過他的衫，似乎弱不風。他的後，是如他一樣滿塵土的軍隊。這隻部隊中的戰士，雖然個個眼中佈滿，都已乾裂，但俱都鐵一樣矗立著，含拔背，姿健，目機警。可以想見，全盛之時，這當是怎樣一支強兵。

關羽站在呂蒙對麵一箭之地。他手中倒提著青龍刀，並沒有立即衝上去，他也在打量著對麵這個讓他大敗虧輸幾乎喪命的對手。

呂蒙並不強壯，甚至有些文弱，臉上還帶著病氣，江南之士，本就文弱者居多，但就是這個帶病的文弱書生，幾乎取了我等眾人之命。

呂蒙眼關羽，抱拳當，朗聲說道：「君侯，爾自以為天下無敵，今日敗樊城，失荊州，棄麥城，奔上庸，惶恐不安，險些喪命，當年以大言欺吾主，今日可曾悔乎？」

關羽道：「江東鼠輩，唯以計害人，今日兵，且放馬過來，何逞言詞為？」

呂蒙笑道：「我今日來見君侯，非為戰，隻有一詞相詢，當日諸葛托荊州之時，曾有何言？今日君侯狼奔豖竄，逃到益州，縱劉皇叔念兄弟之義，不肯怪責，君侯又以何言詞應對蜀中群雄？」言罷大笑而回。

我正奇怪當日曾有何言，卻見關平諸人早已變，原來當日託荊州，孔明擎著印問：「這乾係都在將軍上。」關羽回答：「大丈夫既領重任，除死方休。」

關羽聞言，仰天長嘯，雙淚橫流，呆立不。良久，手中青龍刀愴然落地：「不錯，當日之言，關某無時或忘。想我自破黃巾以來，縱橫天下三十餘年，今被汝一旦以計圖我，隻可恨我如今筋力已衰，征戰無力，我生不能啖汝之，死亦當追爾之魂！」

回頭關平周倉言道：「爾二人以我為鑒，將來為我報仇。好生服持主，若有慢待，我於九泉之下亦不容你。」言罷橫劍，自盡而亡。

一時之間，三軍痛哭。關平周倉雙雙搶上，大哭。薑維、王累、廖化、糜芳諸將，齊衝出陣，直奔呂蒙，呂蒙一揮手，箭齊發，阻住追兵。自己卻頭也不回，縱馬而去。

遠遠的，似乎還能聽到他一聲雲淡風清的歎息。

長天上，金線般舞，今天的，好刺眼啊。

收了關羽，三軍大哭不止，正要舉哀。忽諸葛喬來我邊：「主，此時不是哀痛之時，眼前還有大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