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夜冥的安排，孟苡婳多也是猜到的，孟苡婳怎麼也沒想到，夜冥竟會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竟是將自己常用的和偏的草藥都集中到了院中。

其實，自己來時未帶一，說到底這里的一切都是夜冥送的，夜冥要如何改造司殿的后院說到底也是夜冥的事，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

想到這點，孟苡婳也就不將夜修繕自己后院的事放在心上了。

看到忙碌的鬼差，還有一旁滔滔不絕的安排和說明的風無邪，孟苡婳竟然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要如何是好。而且這個時候，孟苡婳偏偏想起了柳依雪講給自己的故事。

"鬼君......所在何？"孟苡婳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詢問。

這怕是幾百年來，孟苡婳第一次不因公事，不因要離開而找夜冥。

"咦？孟大人今日這是怎了？"風無邪還煞有介事的圍著孟苡婳轉了一圈。

孟苡婳的眸子微變，有些惱怒自己剛剛的問題，又有些莫名的尷尬參雜其中。

"無事，我便回了。"孟苡婳轉避開風無邪看好戲的眼睛說道。

"哎哎哎，別氣啊，我告訴你還不行嘛！"風無邪喊道。

"我并不是要找......"孟苡婳一本正經的想解釋，自己剛剛只是隨口一問，并不是非要知道。

但是風無邪才不管孟苡婳剛剛是不是隨口問呢，沒等孟苡婳說完，風無邪就說道："鬼君去了大鬼王那里，說是要......"

孟苡婳皺起眉頭，一言不發的轉離開，完全沒有給風無邪說完的機會。

背后的風無邪無奈的嚷嚷道："哎哎，我都告訴你鬼君去，你怎地還一言不發就走？按照常理來講，你不該問我鬼君去那里所為何事嗎？"

對于風無邪的喊話，眾鬼差已經見怪不怪了。

此時的夜冥正在與一人喝酒，那人一大紅的袍子，寬大的袖子隨著他倒酒的姿勢都已經掃過大半個桌面，但他渾然未覺。他的臉與夜冥有幾分相似，一雙漆黑的眼眸帶著戲謔和慵懶，舉手投足之間帶著隨，正是讓夜冥格外頭疼的弟弟夜湮。

夜湮用指尖把酒杯起，一口飲盡，好似不滿意這酒一般，他也不顧夜冥的份，手拿過擺在兩人之間的酒壺，仰頭就灌了一口，這才出喜。

"你是鬼王。"夜冥沒頭沒尾的說了這麼一句。

夜湮直著頭，看向夜冥，不屑的說道："你還是鬼君呢！"

這句話在旁人看來，或許只是弟弟對哥哥的反，但夜冥一聽，卻抿了抿，不知要再如何開口。

夜湮拿起筷子，隨意的敲著酒杯，不曲調，但是這聲聲的敲打卻仿佛砸在夜冥的上，讓夜冥倍難。

過了許久夜冥這才開口道："若你總是如此這般，我怕是護你不得了！"

"噢？是嗎？"對于夜冥的話，夜湮顯得即為不在意，依舊懶散的說道："如此，更好。"

眼神中過落寞，讓夜冥忍不住嘆了口氣。

尚記得，以前的夜湮會笑著喊自己兄長，會乖乖的習文練武，會聽話的學習理鬼界大小政務，待人溫和有禮，喜歡的藏藍的裳，喜歡慢慢的飲茶，喜歡坐直微笑著聽別人說話......誰又能將眼前這人和當初的夜湮聯系在一起呢？

"那件事，我終是對你不住，若你喜歡那人，便讓那人前往回，你去往人界與續一世緣也未嘗不可。"夜冥看向夜湮。

夜湮拿酒壺的手驀然一頓，不過一瞬，便又恢復自然說道："兄長哪里話！縱然再像，也不是，我不過是想多留幾日好念一下舊人罷了，兄長這點小事都要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合該是做弟弟的不對了。"

雖說是在認錯，可是夜湮臉上哪里有半點歉意。

夜湮這麼一說，夜冥反而不知要如何開口。緩了一會，夜冥說道："久盈......"

"啪"的一聲，酒壺放到了石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夜湮難得收起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過去的人，兄長莫要再提了。"

夜冥黑袍下的手驟然握。

久盈是夜湮唯一過的人，可是偏偏被自己這個做兄長的生生害死，讓夜湮墮落到這樣。

夜湮好像已經把事放下一般，滿不在乎的再次拿起酒壺，再次灌了一大口，清涼的白過嚨，夜湮笑著說："聻滅了就是聻滅了，有什麼好提的，兄長以后也莫要再提，影響你我的，不是嗎？"

夜冥也仰頭喝了杯酒，對于那件事，他并不想提，可是偏偏自己的弟弟雖說上總是不在意，但是看他的模樣，應該是在意的，只是因為自己是他唯一的兄長，唯一的親人，這才頻頻飲酒作樂，放不過自己。

為了救自己喜歡的人，卻將自己弟弟喜歡的人做了替死鬼，經歷魂魄生生撕碎的痛苦后，聻滅，一魂魄也未留下。

夜冥至今還記得當夜湮興高采烈的告訴自己，他有了喜歡的子時的場景，當然，也依舊記得，夜湮抱著久盈的，哭的肝腸寸斷的時候，看向自己的眼神。

即使當時并不知道，自己千挑萬選的替死之人竟是自己弟弟心儀之人，但是錯了就是錯了，為了他自己，他親手毀了弟弟的幸福，同樣的，也害了夜湮的一生。

每次看到夜湮酒不離手的樣子，夜冥既心疼又愧疚。

可是，試問，若是再來一次，夜冥會因為自己的弟弟而放棄救自己心的子嗎？夜冥不敢想，也不敢問自己。

即便再來一次，夜冥愿不知道久盈的份，愿以"不知者不怪"的由頭原諒自己，并自私的去祈求夜湮的原諒。

久盈的事是夜湮心底的痛，又何嘗不是夜冥永久的愧疚，這也就造了夜湮頻頻闖禍，夜冥卻選擇漠然置之的態度。

"那魂魄，隨你置吧！定命回箋上的空缺我來補。"夜冥站起說道。

夜湮一僵，卻再次笑著說："好，幾日之后，我便放離去。"

夜冥微不可聞的點了點頭，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