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第二天,趙大叔給我來了個電話,約我在汽車站頭然後一起去鄉下。到了汽車站,我看見一個年約40開外,顯得很有些矜持的中年男人和趙大叔站在一起。我走過去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問趙大叔道。
“哦,這位是久負盛譽的張道長。”趙大叔眼神有些躲閃的說道。這事兒,就是他辦得不地道了。既然先約了我,轉頭又去約別人是個什麼意思?這事兒要是放在父親上,他肯定是扭頭就走。可我跟父親不一樣,父親是名聲在外,我卻是初出茅廬。我心裡雖然有些不爽,可是爲了這次難得的實踐機會,我決定先忍下這口氣。
“他是我故舊的孩子,今天想去看看張道長是怎麼大展神威的。”趙大叔看了那個張道長一眼,有些小意的解釋道。這個張道長是不是真有本事不知道,不過看這一路上的做派,約莫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吧?他在心裡如是想道。有本事的人,總歸是人尊重的。
“嗯,時只可遠觀,不可胡言語。”張道長拿眼角瞥了我一眼,擡手捻鬚道。認識他的人,知道他只是一個專門混跡於各鄉各鎮的野道士。不認識他的人,就憑他眼下這做派,怕不以爲他是哪門哪派的掌門高人呢。
“一定的一定的!”趙大叔見我不做聲,連忙陪著笑臉在那連連稱是道。
一路無話,坐著開往鄉下的中顛簸了一個多小時。下車之後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翻過了幾座海拔百多米高的丘陵矮山過後,我們才終於到了趙家寨。
趙家寨名字當中雖然帶有一個寨字,卻只是一個小山村。村子不大,全村加起來不過40多戶人家,200多口人。之所以趙家寨,是因爲村子裡百分之80的人都姓趙。當然現在連100號人都沒有了,青壯們大多去北上廣那些地方打工掙錢。留在家裡種田的,都是些老人。
順著田間的小路一路走過去,很快我們就進了村子。大老遠就看見一戶人家門口擺滿了花圈,一羣老頭兒老太太正隔得遠遠的指指點點。
“細趙(小趙),讓你去接(請)個道士,你怎麼去了一整天?道士接來了沒有?”進了村子,就有人上前問著趙大叔。別看趙大叔年紀也已經近50了,可是在這羣七老八十的老人家面前,還真只能被稱爲小趙。
“接來了,這位是遠近聞名的張道長。”趙大叔沒來得及把氣勻,連忙指著邊的張道長對村民們做起了介紹。至於我,則被他有意無意的忽略掉了。
“哦哦,快進屋快進屋。村子裡的麻煩,還要張道長多費心了。”幾個村老聞言很是客氣的把張道長往屋裡引。
“除魔衛道,本就是我輩修士的份之事。只不過,供奉三清祖師也是要花錢的。”張道長並沒有急於腳進屋,只是站在那裡對村民們說道。瞧他話裡這意思,是準備先把價錢談妥再說了。
“不知請道長出手,需要多香燭錢?”村民們老是老,可是不傻。聞其言就知其意,當下一個村老就站出來問道。
“那得看這件事到底要消耗我多法力了,起步價2000,事後據事的難度酌增加。”張道長出兩手指來,在村老眼前晃了晃道。
“好嘛,這都整出起步價來了。你以爲自己是開出租的麼?”我在一旁腹誹不已。
“小趙你去問問老汪家,事是他們家出的,錢肯定要他們家拿。”村老沒有急於答話,轉過對我邊的趙大叔吩咐道。
村老裡的老汪家,是趙家寨裡爲數不多的外姓人。如果是姓趙的,我估著這筆錢大家湊湊也就出了。
“道長先進屋喝杯茶,這香燭錢,肯定一分一釐都不會。”等趙大叔走後,村老再次邀請張道長進屋。
“也罷,那我就進去等等!”張道長作出一副矜持狀邁步向屋走去道。
我見人家沒有搭理我的意思,轉循著趙大叔的背影跟了過去。我想先去那個出了事的老汪家看看究竟。
“孩子他爺生前治病,把家底都搬空了。接著又是辦喪事,現在家裡別說2000了,就連200我們都拿不出來。喪事過後的流水席,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們家還指著鄉親們隨的禮錢來辦呢。”老汪家的長子,聽完趙大叔的來意之後,站在門口著手面紅耳赤的說道。在外人面前說沒錢,讓這個敦實的漢子顯得很是尷尬。
“唉,你們家也是難。”趙大叔骨子裡還是良善的,聽完汪家老大的話,又看了看他家那家徒四壁的現狀,嘆了口氣很爲難的道。可是他也不敢說,請道士的錢就不用老汪家出了。只要他那麼說,到最後村裡人肯定會把這筆錢算在他頭上去。都說農村人質樸,那也得看是對誰。
“嗯?小程你怎麼來了?”說話間,趙大叔一側看見了我,於是問道。
“過來看看。”我站在門口,看著停放在堂屋裡的棺材說道。棺材蓋子被九九八十一顆棺材釘子給釘了個死死的,就那麼擺放在那裡。大白天的,都給人一種森的覺。
“實在不行,大家幫我先墊上不?等喪事完了,看看手頭還能剩下多。要是不夠,我出去給人打一個月零工也就還上了。”實在被得沒法子,汪家老大小聲的和趙大叔打起商量來。
“這事兒,算了我回去問問大家的意思吧。”趙大叔猶豫了半晌,一跺腳道。
村子裡的人總算是沒有把事做絕,聽了趙大叔的回報,商議了片刻決定你家三十,他家五十的先把這筆錢給墊上。村子裡誰家都有幾個外出打工的後生,2000塊放他們家絕對算不上什麼大數目。可是畢竟跟老汪家泛泛,誰也不願意替別人排憂解難。眼下肯出個三五十塊錢,已經是看在同村的面子上了。
“開工,看看去!”等把錢湊齊給了張道長,他看著手裡的那一摞零碎皺皺眉,這才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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