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年輕明如同岑野，在這樣氣聲的人麵前，心也恍惚了一下，覺得舒服又用，也沒有了急切追問的念頭。他看到寥寥蒸汽裏，低頭將一縷發攏到耳後，而後那發就垂在白皙細的脖子旁。

“好……謝謝。”他聽到自己。

許尋笙心頭一鬆，被他黑黢黢的眼神一直這麽盯著，居然也有些不自在，便學他的樣子，將他的兩盤戰利品，端起遞回他手上，再端起他的盤子，剛想轉逃離，卻聽到他忽然又頓悟般開口：“喂，你不會是在糊弄我吧？想混過去？”

許尋笙微微一僵，抬頭一看，恰好看到三文魚窗口又送了三、四盤出來，便抬了抬下，問：“你要不要三文魚？”

岑野抬頭一看，立刻點頭：“要，我要。那四盤都幫我拿了。”

許尋笙：“……好。”

兩人回到座位時，其他人都坐下來，吃得正熱氣騰騰。兩人也坐下開吃，許尋笙旁的張遙，忽然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倆剛才站那兒聊什麽呢，聊那麽半？”

許尋笙自然懶得話，岑野的手則往椅背上一搭，對張遙：“回頭跟你細。”

張遙這才笑了，看一眼，：“行啊。”

這一頓飯吃得快快樂樂的。雖然許尋笙話不多，可是偶爾上一兩句，似乎總是能領令男孩們發笑。他們還故意搞怪，吃完的盤子都堆在麵前，一有人經過，就故意大聲：“啊，許老師，吃得真不啊！”許尋笙隻是無奈地笑笑，或者奉命又去給幾位爺守著比較搶手的三文魚羊卷窗口之類的。但他們也會去給端來剛出爐的清湯一盅，或者鮮榨果。許尋笙心想，難怪跟他們一起吃飯這麽開心——誰跟他們在一起，會不開心呢？

這晚許尋笙回到家，從桌下出一方青田石。在燈下仔細一看，章麵才有了個廓，朝暮的“朝”字剛刻了個開頭。從屜裏掏出工，在燈下又仔細刻了起來。

覺得他們能拿到湘城區冠軍。這是一種非常強烈的直覺。其實知道，有的人，有的樂隊，生來注定輝煌，幾乎不會有太長蟄伏的過程，就會閃耀在眾人麵前。朝暮是。幾年前的古漫輕樂隊，也是。

之驕子，總是自己就能從茫茫眾生中，穎而出，一飛衝。

想到這裏，許尋笙眉目間隻是升起和平靜的澤，視線再度回到章麵上。在看來，整個湘城區唯一能為朝暮樂隊對手的，就是黑格悖論。但這支樂隊立時間太久，堅持搖滾神，卻也困於過去的神。也許在技巧和度上，比朝暮樂隊更勝一籌。可是朝暮更有熱和衝勁，而那，才是一支樂隊，才是音樂最赤誠重要的東西。明白，那些評委也會明白，他們在尋找的是什麽。所以知道，朝暮隻要好好發揮，真的能贏。

這枚方印，打算就在冠軍之夜，送給他們，作為賀禮。而有冠軍加持，又送了野一直想要的禮，想必他不會再介意不肯加樂隊的事。

許尋笙想得倒妙，哪知才隔了幾，這晚上，就接到岑野急促的、語氣極冷的電話：“許尋笙，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工作室。”答。知道今是他們進大區四強的比賽，要和另一支樂隊PK。但這邊有學生提前預定了要來上課，所以不能及時趕去。估計待會兒能去看個結尾。不過一點都不擔心，覺得他們隻要發揮穩定，穩贏。況且前麵一還有那麽大的積分優勢。

岑野：“你現在馬上過來，還有半個時我們就要上場了，試音都試過了，但是張海還沒到，人也聯係不上。”

許尋笙一怔，掛了電話，來不及細想什麽，的課本來也還差十來分鍾就上完了，跟學生和學生家長道了歉，下次再免費補課一次。向來厚道親切，家長沒什麽。出門攔了出租車，直奔比賽場地。

在車上時，許尋笙腦子裏隻了一會兒，就沉靜下來，決定走一步看一步。無論是否會上臺幫忙，在他們向打電話求助時，都應該趕過去，站在他們邊。

如果張海真的趕不過來，他們缺了鍵盤手……

許尋笙靠在座椅裏，微微閡上眼，手指搭在車窗上，有些細微的不自覺的彈。還穿著非常樸素的羽絨服、和長，整個人看起來依然一點也不搖滾，一點也不地下，文靜無害。

這一比賽的場地，就在上次朝暮樂隊表演過的著名黑咖livehuse。有好幾支樂隊今晚要在這裏PK，觀眾早已坐滿，前麵的隊也開始比賽了。因有了岑野的囑咐，許尋笙得以直後臺。

到了後臺休息室，是個線不強、也不太幹淨，但重金屬很強的地方。就他們幾個呆著，沒有別人。輝子和張遙都坐在沙發裏，玩著手機，沒話。但是許尋笙跟他們了，看得出來，兩人臉都有些不安。趙潭看到來了，打了個招呼，拿起手機，又走了出去，反複在撥打，但看樣子還是無人接聽。

講真許尋笙也有些惱怒，為了他們。張海這個人，一直是不待見的，但也明白，張海是初湘城的岑野，初生之犢的朝暮，不可或缺的。現在這麽重要的比賽，他居然掉鏈子，也不知道會不會是醉在哪兒，或者徹底把比賽丟到腦後。雖然一支樂隊不是非要鍵盤手不可，但朝暮樂隊的原創歌曲以旋律漸長，如果了鍵盤手，等於是斷了一隻，今晚的比賽就堪憂了。

朝暮樂隊的冠軍之路如果斷在這裏，那真的是會所有人都扼腕歎息。

張遙看到許尋笙來了，丟掉手機站起來：“你怎麽來了？”許尋笙想，看來岑野還沒跟他，自己的打算。趙潭卻走過來，：“野在裏邊等你。”許尋笙點點頭，在張遙灼灼的注視中，跟著趙潭進了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