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故笙眸眼發冷,一只手在瑟瑟發抖的蕭佳容上。他掠過金穗心,視線落到柳方萍,問道:“怎麼回事?”
柳方萍微低著頭:“不過是姐妹間的爭執,你剛回來,也累得很了,不如先緩一緩。我來寬蕭妹妹。”
通篇不說一句有關金穗心的話,這就很顯然了。言語之中的意思,是金穗心仗著自己正房的份,對蕭佳容了手。
俞故笙冷哼出聲,看向金穗心:“我讓你當好這個家,你竟是這樣給我辦事的?!”
從他進來只管將蕭佳容護在前開始,金穗心就知道今天這個局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說起來真是可悲,三個人爭來都氣,輸贏卻不是們定的,誰對誰錯都在這個男人的眼里。他的心偏著誰,誰就是勝利者。
金穗心緩緩吐口氣,原還有滿腹的沖勁兒,還想即便蕭佳容跟柳方萍要給一個牢籠鉆,也勢必要破籠而出,掙扎一番,到了這會兒卻覺得全沒有意思。繞在舌尖的話幾經打轉,都咽了下去。
微垂了眼簾,不說話。
俞故笙看半邊臉攏在的窗屋影下,小小模樣孤單單,倒有些不忍起來。蕭佳容跟柳方萍是什麼樣的人,他跟他們共多年,也并未不曉得。
搭在蕭佳容肩上的大掌稍了一些,他著金穗心道:“你去祠堂,沒我的吩咐,不準出來。”
金穗心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更未抬頭,越過他就往祠堂的方向去。
俞故笙悶氣短,他進來時明著見到目直直過來,滿眼的斗志與期。可偏偏他一走到跟前,便像是偃旗息鼓了。他給機會開口,也不吭聲。死倔脾氣!
小蘭瞧著掩在俞故笙前,蕭佳容早沒有可憐模樣的一張臉,還有柳方萍那故作喟嘆的面龐,有話想說,又忍了忍,趕跟上金穗心要去。
俞故笙示意一旁的丫頭過來,把蕭佳容到那丫頭手上:“你先回去休息,讓醫師過來給你做個檢查。有什麼要的,跟管家說。”
蕭佳容弱弱道:“那你可會來瞧我?”
柳方萍一笑,不等俞故笙回答,先就道:“蕭妹妹,故笙才剛回來,必然許多事要忙。”
蕭佳容扭頭掃了柳方萍一眼,眼底暗恨,柳方萍坦笑看過去。
俞故笙蹙眉,理了理袖口,道:“讓廚房準備宵夜。”
蕭佳容一聽他這意思,是要去房里過夜,忙了笑容,含淚頷首。
柳方萍吃了癟,也不多話,臉上仍是笑微微的。
蕭佳容被人扶回了蕭園,柳方萍跟著俞故笙去書房。
在書房小院外,俞故笙站住腳。
這個地方,即便親如他們幾個,也未曾有誰踏進過半步。這便像是他這個人的心,別看他邊有妻妾數人,卻始終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走進過他的心。
柳方萍著那月亮門,掩飾著將手帕放在眼角掖了掖。
俞故笙轉過來,負手問:“我告訴過你們,不許去滴翠苑惹是生非,今天是怎麼回事!佳容沒腦子,你竟也我失!”
柳方萍面上白了白,忙道:“這是我的疏忽。太太近來查七里院那丫頭的死因,了蕭妹妹院子里的人,你也知道蕭妹妹是個讀書人,自有一種清高,不樂意旁人的東西,更何況是邊伺候的丫頭?說要去問一問太太。我也是想著去瞧瞧太太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誰知道一言不合,就了你見著的那副樣子。”
避重就輕,誰對誰錯都是四兩撥千斤,說了等于沒說,都只由俞故笙的喜好去斷對錯。
到底是了解他的,深知他最不喜有人在跟前斷案。
俞故笙目幽深的在臉上打量幾回,似是在探究真假。須臾,才擺手示意:“這件事你也有錯,佳容的脾你很清楚,竟還隨著一塊兒去。雖我知你是為看著,可你究竟失了分寸。去吧。”
柳方萍心里頭難免委屈,可到底輸贏不急在這一時。暗暗了手里的帕子,點頭,轉離開。
俞故笙瞧著走遠,這才往月亮門里。
這一趟南京走下來,又是幾樁煩心事。北平方面當真為了一己之私,連家國都不顧了!武川流這番要是順利北上,沿海的幾個港口必然將被東洋人霸占壟斷,國實業、軍政一齊將極大影響。要阻止北平方面,必要阻止武川流。可殺了一個武川流,東洋必會再派第二個、第三個武川流來華。而他們,能阻止幾個?
俞故笙將書案上的卷宗翻看了幾回,眉頭蹙,驀的一放,他站起來。
門外有人道:“先生,滴翠苑的小蘭過來了。”
俞故笙原要撥電話,聞言,放下了電話。
他出得門來,小蘭在月亮門外的枇杷樹旁站著,看到俞故笙,忙垂頭喊了聲“先生”。
俞故笙道:“什麼事?”
小蘭道:“太太從今早到現在,滴米未進,我來求先生,讓我送些吃的進去。”
俞故笙冷著臉:“祠堂是哪個吃飯的地方?!”
小蘭著肩不敢答話。
俞故笙轉就要走。
小蘭大了膽子,道:“先生,您不能都怪太太!是四姨先打了太太一掌,太太才我們立規矩!太太是正房,四姨進門連句好的都沒有,太太都忍了,要是連耳都忍得,那豈不是.......”
俞故笙驀然回頭,他眼神銳利,刺得小蘭舌頭短了一截,立刻膽氣也削減了去。
“你說四姨先的手?”
小蘭點頭:“我剛瞧著太太臉上紅印子都腫了起來。”
俞故笙眉頭蹙,他抬手擺了擺,底下的人就把小蘭帶了下去。
俞故笙回書房打了個電話,要坐下來看卷宗,看了幾頁,眼前竟晃起金穗心那垂著腦袋,半掩在影里的模樣。
闔上卷宗,俞故笙黑著臉自從腔里出一口濁氣,起,他喊了人來,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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