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溫行帶著溫宛,溫宛帶著錢來到朱雀大街。
結果馬車才到朱雀大街便被堵在東籬茶樓,徐福瞧著前面的水泄不通,於是稟報車主子,怕是一時半晌過不去。
「阿姐,再晚吃不著了!」車廂里,溫行扯著溫宛袖,眉上掛了鞭炮似的急在眼前。
溫宛上輩子聽說過金禧樓,亦聽說過玉布,單純講,這個名字毫無亮點,但玉布也的確是大周朝富豪榜榜上有名的人。
可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而且上輩子玉布並沒有把金禧樓開到皇城,是以也只是過往聽之。
「一定要吃?」
「一定要吃!」
「下車。」
換作以前溫宛未必會這般縱著溫行,可重活了一世,有什麼比讓弟弟吃上一頓飽飯更重要?
並沒有。
溫宛穿著慣常喜歡的淺紫華裳,發間別一鎦金簪,簡單又不失奢華,溫行則是一雪青蜀錦長,二人長相自不必說,行走在人群里原該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但這會兒朱雀大街上比他們閃的,大有人在。
誰都知道金禧樓今日開張,誰都知道玉布會親自擺下九全宴價高者得,但凡有些財勢又喜歡彰顯的世家子弟,此刻已經遍佈在朱雀大街。
溫宛與溫行沒走幾步,遇著好些人。
這些人多出自侯府高宅,宦世家,亦有幾個平日裏與蘇玄璟走的很近的朋友,沒事喝喝花酒,有事……
似乎與他們相識,從不見他們有什麼正經事。
「那不是溫縣主兒嗎?」
「是啊!你們聽說沒有,前日裏蘇兄到侯府提親,被拒了!」
「這會兒知道裝清高了!也不知道是誰凈天跟在蘇兄後邊兒裝清純,那詩寫的,嘖嘖……」
那幾個,連富家公子都算不上的窮酸秀才蘇玄璟照拂,心思自是向著蘇玄璟。
溫宛沒想惹事,只想帶著弟弟去吃飯,因為弟弟很急。
可溫行就算提著癟肚子,也容不得有人這樣貶低阿姐。
「你們幾個,站住!」走在前面的溫行猛然回頭,一聲厲喝。
幾個窮酸秀才不認得溫行,雖眼前年穿的矜貴些,可他們背後有蘇玄璟,倒也能氣起來,「你是誰?」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薛非,宣化七年的秀才,這會兒看到溫行擋路,大步上前,視線不由的瞄向站在溫行後面的溫宛。
溫宛知道這些人的心思,多半尋思自己會在看蘇玄璟的面子,的人不要惹事。
「本大爺是南侯府溫行!你們剛剛放的屁不是味兒熏著本大爺了!要麼跪地上磕三個響頭,要麼讓本大爺打一頓舒坦舒坦,這事兒就能過去。」
溫宛瞧著自家弟弟舉手投足間豪橫的樣子,心底劃過一抹暖流。
薛非沒見過溫行,但聽過這個名字,臉微變,「南侯府管天管地,還管得著別人走路不?再者,我們剛剛說什麼了?什麼也沒說啊!」
薛非這是篤定溫行不敢把他們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畢竟丟臉是的溫宛。
可惜呵。
在保護阿姐這件事上,溫行從來不講道理。
阿姐就是對的,拳頭就是道理!
砰-
眼見薛非被溫行一拳撂倒在地,背後幾個秀子一起衝過來。
「他聾你們也聾是嗎?」
溫宛上前一步看過去,指著薛非,聲含厲,「他傻你們也傻?」
周遭圍著一群瞧熱鬧的,溫宛端走到溫行旁邊,瞧著弟弟的拳頭,「祖父若知道你傷,保不齊又要揮鞭子。」
這話聽著不輕不重,可幾個秀才不知道溫行是誰,還不知道溫是誰麼!
「花間樓也就罷了,你們幾個倒也敢朝這金禧樓前湊合!不知道的還以為什麼人都可以這金禧樓,都能吃上九全宴。」
溫宛點了周圍幾個眼的,「平宣侯府穎沫郡主、定國侯府羽諾郡主、還有清惠長公主府上的兩位公子,瑯琊氏的大姑娘……本縣主兒尚不能在這些貴人面前囂張,你們幾個要往前湊合?」
溫宛並非隨意點出這幾個人的名字,這幾位世家子後來都是攪風雲的關鍵人。
偏在這時,金禧樓純金打造的八扇門板同時打開,一讒人的香氣撲鼻而至。
所有圍候在金禧樓外的達貴人皆朝前了,唯獨薛非那幾個秀才脹紅著臉灰溜溜甚至有些不敢被人認出來的模樣湮沒在人群里。
「阿姐!你快看!」
註定要搏擊長空的人,又如何會將幾隻螻蟻放在眼裏,溫行當即拉著溫宛朝里瞧,縱隔的遠些,溫宛依舊可以看到一張偌大純金鑲著翡翠玉石的八仙桌上,擺著九道華麗無匹的緻菜肴。
但這些菜並非不出名字。
佛跳牆、黃燜魚翅、白果燒、參蒸鱔段、菠餃魚肚、川穹茶、首烏肝片、冬瓜燕、豆豉魚。
九道菜,溫宛全都能上名字。
毫不客氣說,都吃過。
「這就是九全宴?」溫宛拉近溫行,「你我拿五千兩銀子出來,就為吃這個?」
「阿姐,這九全宴看似普通……」
溫宛瞥了眼溫行,「不,它們就是很普通。」
「阿姐!你沒嘗過不要說。」溫行俯低湊到溫宛耳邊,「勝在味道,這九道菜的味道,是串開的,就是你吃佛跳牆的時候能吃出黃燜魚翅的味道!」
溫宛的確被溫行的解釋驚到了,但隨即問出一個特別靈魂的問題,「你要想吃黃燜魚翅的味道,為何不直接吃黃燜魚翅?」
溫行覺得自家阿姐對於『吃』的熱,著實沒有挖掘的餘地。
此時金禧樓走出一位穿著華貴且長相富態的中年男子,「各位靜一靜,今日金禧樓落於皇城,玉老闆為表達誠意,親自設下九全宴,價高者嘗!」
「六千兩!」
「七千兩!」
「一萬兩……」
溫宛聽罷,後腦狂滴泠汗,扭頭看向自家弟弟時,溫行也是一臉生無可。
人來了,錢沒帶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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