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鐵鏈發出刺耳的響聲。丹菲警覺地抬起頭，見獄吏打開了牢門，放一個婆子走了進來。

　那婆子面目普通，著干凈整潔，像是大戶人家里的管事。一見丹菲，就流出同之態。

　“哎喲，娘子苦了！他們可沒傷著你吧？”

　“你是……”

　“娘子不認得老奴？”婆子笑道，“老奴是崔家的家奴，管的是后廚的事。段夫人擔心娘子在牢里吃苦，特讓老奴帶著吃食來看您。”

　婆子說著，打開手里的食盒，將一盤盤飯菜端了出來。

　“段夫人說，娘子在北方長大，想必應該吃羊，便特意吩咐廚房做了一道櫻桃釀羊。如今時節還早，可是府里去年存在冰窖里的櫻桃呢。”

　“讓夫人牽掛，我真過意不去。”丹菲道，“府中一切還好？”

　“都好著呢。”婆子道，“就是現在風聲不大好，主人吩咐閉門幾日，所有人都了足。連鈺郎也被關在府中。鈺郎倒是想來探娘子的。”

　“那有勞嬤嬤替我傳個話，說我一切都好。”

　“那是自然的。”婆子道，“娘子用些飯菜吧。”

　丹菲執了木筷，夾了一塊羊，有忽然放下，“對了，還不知道我妹子可還好？”

　“啊？”婆子一時茫然。

　丹菲提醒，“就是劉郎。”

　婆子恍然大悟：“也好得很，娘子無需掛念。”

　丹菲哦了一聲，又抬起筷子，“如今一個人在府中，也不知道害怕不。”

　“怎麼會？”婆子目盯著丹菲執筷子的手，“段夫人待劉娘子如親生兒一般。”

　丹菲忽然挑眉，“怎麼？沒有被舅父接回家去？”

　婆子又是一愣，“哎呀，瞧我這記。是的，劉娘子被舅父接走了。到底還是住在娘舅家更妥當呀。”

　丹菲點頭，“希那陳家舅父不會嫌棄阿錦是累贅。”

　婆子道：“有我們家夫人撐腰，那陳舅父又怎麼會虧待自己的親外甥兒呢？”

　“也是。”丹菲笑，“我看那陳公是個厚道人。”

　“就是，就是。”婆子略微有點不耐煩，“娘子快用飯吧，這羊涼了就不好吃了。”

　丹菲夾起羊，往口中送去。婆子目跟隨。

　丹菲輕輕眨了一下眼，筷中羊掉落。翻手一揚，飯菜盡數潑灑在了那婆子上。不等婆子出聲來，一把折斷了一筷子，飛撲過去，將筷子尖銳的斷頭抵在了婆子脖頸上。

　婆子張口，就被丹菲掐住了嚨。

　獄中油燈昏暗，火苗飄搖，獄吏早不知去了何。

　丹菲臉上影晃，眼兇，猶如來自地獄的夜叉。

　“說！誰派你來的？”

　婆子渾抖，艱難息，啞聲道：“你……你怎麼……”

　丹菲冷笑，“不論誰派你來的，都是個蠢貨。稍微花些力，就可知道劉氏的舅父姓郭。飯菜里下毒這種手段，也未免太老套了。告訴我他是誰，我繞你一命。”

　婆子驚恐，“不……是，就是崔景鈺。他……他怕你牽連崔家……”

　丹菲噗哧笑了，“韋家怎麼派這麼一個蠢貨來滅口？”

　婆子雙目圓瞪。

　獄吏似乎聽到了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這邊趕來。

　“替我傳個話給韋家的人”丹菲低聲道，尖銳的筷子在婆子脖子上出，“不要以為殺了我，就能封住口。他家做下的事，遲早都會公布于天下！”

　“什麼人在那里？”走廊那一頭傳來呵斥聲，腳步聲近。

　婆子忽而冷笑：“是你死到臨頭還不信自己被騙了。崔景鈺已拿著你給的書信，投靠了韋皇后，保住了崔家。就你還在做著給段家申冤的白日夢！”

　“哦？”丹菲角一勾，“哎喲喲，真是氣死我了。”

　婆子愕然。

　“你們在做什麼？快分開！”獄吏大喝，沖來將兩人扯開。

　婆子掙了錮，連滾帶爬地躲到一邊。丹菲冷冷掃了一眼，朝牢門走去。

　“獄吏在做什麼？為何放刺客進來？”丹菲大喝。

　就這一瞬間，覺到背后一刺骨的冷意傳來。巨大的威脅已經近的后背。

　電石火之間，猛地朝旁邊一側飛撲倒。一抹冰藍的寒著的胳膊飛過，從欄桿間隙中飛了出去，沒墻壁，只余一個把柄。

　太輕敵了！

　丹菲就地一滾，躲開第二枚飛鏢。隨即撿起地上一塊小石頭，屈指一彈。石子擊中那婆子的環跳。婆子子一晃跌倒。

　鏗鏘一聲，有人持刀將牢門鐵鏈砍開，一個影沖了進來。

　“小心！”丹菲大喊，隨即一枚石子彈出。

　第三枚飛鏢在距那男子鼻尖三寸之被石子擊中。幽暗中，一簇金石相擊的火花閃爍。飛鏢叮地一聲，釘在男子后的木柱上。

　一縷發飄落。

　“郡王！”侍衛們驚駭大。

　“我無事。”李隆基然大怒，“把人抓住！”

　侍衛一擁而上，將那婆子擒住。

　丹菲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一個打滾跳起來。

　李隆基本想過來扶，出去的手又訕訕地了回去。

　“我來晚了。娘子無事吧？”

　“我無事。多謝郡王。”丹菲利落地點了點頭。

　“堂堂大理寺，竟然放此刻進來行刺？”李隆基咆哮。

　“郡王！”侍衛的聲音有些異樣，“這個人……”

　李隆基和丹菲過去。那婆子癱，面紫青，竟然已經服毒自盡了！

　“竟然是死士！”李隆基咬牙，“好！很好！大理寺竟然進了死士。我看你們如何對上峰代！”

　“郡王恕罪！”獄吏不住磕頭，“您可不能把帶走。下可沒法對上峰代。”

　李隆基面容冷峻，克制著怒火，哼道：“我就是要將帶走，你當如何？”

　“郡王莫沖。”他邊一個侍上前一步道，“我們是奉了皇后手諭，過來提人的。段氏為罪臣家眷，雖潛逃多日，然皇后寬厚，特許免去的刑罰，只沒掖庭為奴。”

　丹菲朝前走了一步，忽覺一陣天旋地轉，骨頭里泛起一陣冷意。氣沸騰，張口哇地吐出一口。

　“段娘子！”李隆基驚駭大。

　丹菲雙目閉，倒在他懷中。

　“郡王，你看！”侍衛有經驗，抓起丹菲的胳膊。那里袖子撕裂，有一道被飛鏢劃出的細小傷痕。

　“好厲害的毒！”侍衛低呼，“郡王，耽擱不得！”

　李隆基旋即了披風，將丹菲裹住，一把打橫抱在懷里，沖出了大理寺。

　一輛牛車等在門口，侍衛們手里的火把在雨中發出滋滋的響聲。

　崔景鈺猛地掀開車簾鉆出來，怒道：“怎麼了？”

　“中毒！”李隆基急道，“趕送去醫治。”

　崔景鈺將丹菲接過來抱在懷中。

　顛簸之下，丹菲醒了一會兒。什麼都看不清，卻能覺到抱著的人正是崔景鈺。

　著，道：“別擔心……下了這麼大本錢，怎麼可能……出師未捷……先死……”

　“閉！”崔景鈺喝道。

　丹菲沒回應。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