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哄人的功夫來，衛靜姝也算個中楚翹。

衛仁是趕在雍靖王府設宴的頭一天回的雲州。

那日下學，衛靜姝同餘氏說得一聲，便拉著衛靜婉去大廚房鬧騰。

名其曰先生今兒講了為孝之道，而生為兒從未為父母親做點甚個，此番想試著做個糕點，好到餘氏同衛仁跟前盡孝。

餘氏本就是個婦道人家，又見衛靜姝對自個說如此煽之語，心中容，自是允了。

高門裏的姑娘小姐們誰都不輕易下廚房那等汙糟之地，便是外頭傳的哪位姑娘廚藝好，也不過是廚娘做得差不多了，再錦上添朵花罷了。

大廚房裏頭的管事也是人，老早得了消息便著小丫鬟將隔間打掃幹淨了，隻等二位金枝玉葉一來便請到隔間裏頭喝茶，待點心做好兩位姑娘提去，也算是個心意。

可偏偏衛靜姝就不按常理出牌，手一揮，撈了袖還就真個一副要親自手的模樣。

衛靜婉以唯首是瞻，可進得大廚房，瞧得那些個鍋碗瓢盆都不曉得如何用，隻得著案幾上堆滿的食材問道：“姐姐，你會做點心嗎？”

衛靜姝眨眼兒，勉強的點了點頭：“算是會吧。”

養在深閨裏的小姐，飯來張口來手，十指不沾春水，哪裏真個會做甚個糕點。

不過是前世嫁人後，獨自一人守在雲州，日日沒得消遣，同小丫鬟們一道過幾個湯圓罷了。

真要論起來，湯圓也勉強算是點心的。

“那我們從哪裏開始？”衛靜姝說會，衛靜婉便也無條件的信了，跟著撈起袖子很有一副大幹一場的幹勁。

可衛靜姝自個也不曉得從哪兒開始。

卻還佯裝一副老的模樣，輕咳一聲，指了那大廚房的管事便吩咐：“我要同阿爹做芝麻湯圓，你先給準備準備。”

又同衛靜婉道：“咱們將手洗幹淨了，畢竟是吃到裏的東西。”

衛靜婉沒做他想，還覺得甚是有道理，跟在衛靜姝後屁顛屁顛的。

等二人淨了手，廚娘早已經將做湯圓的食材都準備好了，隻等二位姑娘來著玩。

湯圓這等事兒，委實算不得難，兩個姑娘湊一，也不要人幫，鬧騰大半個時辰，倒也了一大盆出來，隻模樣不甚好看罷了。

除卻芝麻陷的，還有豆沙板栗的，一好便先下了一鍋，待湯圓浮起便裝碗，再舀上一勺糖桂花，清香四溢。

餘氏最先得一碗，瞧著碗裏那些個白滾滾的湯圓，吃上一口又香又甜的，倒也似那麽回事。

又聽得廚房管事將姐妹二人連捧帶誇，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便越發心花怒放。

衛仁晚膳時分也未歸來，衛靜婉同衛靜姝陪著餘氏用了膳，喝了茶，還不樂意走，索差了小丫鬟將功課搬來，就在韶年苑一道做了。

餘氏隻當這姐妹二人想要到衛仁跟前邀功，便也由得們，隻婆子多點幾盞燈，莫教們傷了眼。

隻月上當空，也還不見衛仁的影。

衛靜姝同衛靜婉姐妹二人到底還是十幾歲的子，老早就扛不住，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連眼兒都睜不開了。

餘氏見了便好笑，差婆子將人送回去。

衛靜姝還沒等到衛仁，哪裏肯走，扁著小可憐兮兮的。

餘氏點一點腦袋：“得了吧，你那點小心思為娘還不曉得。”又道：“你放心，今兒你爹就是撐著回來的，娘也非他嚐嚐你們的手藝。”

得了餘氏的話，衛靜姝這才放下，婆子送回一覽居，都未洗漱倒在榻上便睡著了。

衛仁歸來之時已經是後半夜了，帶著滿的風塵同疲憊，隻見到正屋的燈還亮著心中這才有了暖意。

餘氏早就洗漱了，正披著裳做在燈下看賬本，見他歸來眉眼一彎：“回來啦。”

跟著便起，幾步上前替他解了上的披風，又問：“可用了晚膳不曾，廚房裏頭還有吃的……”

衛仁一連在外頭跑了好幾天，累得狠，也無甚胃口，擺擺手，才要說拒絕的話，餘氏便又道：“靜姝那丫頭今兒在學堂聽先生講了為孝之道，下了學歸來便帶著靜婉在大廚房搗騰半日，非說要做點東西給爹吃，好盡盡孝道。”

跟著又笑：“都在韶年苑等了你大半夜了，兩人都沒熬住，才人送回去睡了。”

“靜姝那丫頭生怕我給私吞了，臨走前還再三叮囑我非得你嚐嚐。”

“哦？當真？我們家沅沅還會帶著妹妹做吃食了？”說起衛靜姝，衛仁那雙疲憊的眸子也有了亮，仿似聽餘氏說，便也能想到當時的形，跟著也勾一笑：“那便廚房盛些來，我也嚐嚐咱們兒的手藝。”

餘氏笑著應得一聲：“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洗洗去去乏，我這便廚房給你煮一碗來。”

因著是大半夜的，怕湯圓這等吃食不好刻化，也不過煮了一小碗過來，總共不過五六隻。

衛仁洗去一的疲憊，頭發還未幹便忍不住坐上前來，瞧得一眼讚得一句，也不論到底好不好吃，便盡數祭了五髒廟。

方才他還無甚胃口的，這會子便連湯水都未放過，末了還砸吧兒歎：“咱們沅沅是真的長大了。”

餘氏捂一笑：“可不是，都到了要說親的年紀了。”

說起衛靜姝到了要說親的年紀，衛仁又是一陣心酸，自家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兒，過不得多久就得送別人家去了。

一時間百集，很是有種辛辛苦苦養的大白菜即將要給豬拱了的覺。

隻是還未等他集完，人便兩眼一翻，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