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衛靜婉果真來尋衛靜姝一道去曆山書院。

彼時衛靜姝正裹著錦被苦苦掙紮，很有一副生無可的模樣。

衛靜婉刮著麵皮笑：“，這麽大了還賴床。”

衛靜姝輕哼一聲，翻了個，不作理會。

說起來，衛家也算世代讀書人家，衛仁同餘氏也都是那等琴棋書畫信手拈來的人。

偏偏卻生了衛靜姝這麽個不開竅的膿包來，倒也不是說琴棋書畫樣樣不會，可也要拿得出手才是。

早些年餘氏倒還有信心自個教得來，可後頭發現這個兒拿起文房四寶就犯困，上了馬背就跟打了似得。

磨合了兩年，餘氏那些個脾俱都衛靜姝給磨沒了，索也往書院一扔，很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論起來，衛靜姝不讀書也算得上是天生的，便是這輩子重活了一回，也依舊不起來。

衛靜婉坐在一覽居都喝了盞茶，吃了兩塊糕點了，衛靜姝還在慢吞吞的讓冬青給挽發。

一會嫌發式不好看，一會嫌配的頭飾不如意，總之蛋裏頭也能挑出骨頭來。

衛靜婉平素子最沉穩，可也耐不住衛靜姝如此折騰，很是喪氣道：“三姐姐，你能快些嗎？我還想去同爹娘一道用早膳呢，若是晚了隻怕阿爹又出門了。”

衛靜姝在妝匣裏挑挑撿撿的手一頓：“阿爹回來了？”

衛靜婉點頭，是庶，自然沒得似衛靜姝這般不講規矩，老早就去韶年苑請了安，還同昨兒夜裏趕回來的衛仁說了幾句話，這才往一覽居喚衛靜姝。

“太好了。”衛靜姝方才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這會子聽聞衛仁在家，立時來了神，從妝匣裏頭隨意挑了支頭飾給冬青，又吩咐道：“手腳快著些。”

餘氏讓去書院，必然是沒得商量的餘地了，可還能垂死掙紮一番，到衛仁跟前去撒撒。

姐妹兩個手拉手，一路趕慢趕到韶年苑時，衛仁已經用好了早膳，餘氏正彎著腰替他整理腰間的配飾，裏道：“這事兒要不要知會父親一聲，依著父親的意思，想來不願意我們同雍靖王府走得太近才是。”

衛仁如今四十五，可他形纖長，偏白，模樣又俊俏，留著須倒也不顯老，往那一站倒還有幾分姿可瞧。

聞得餘氏如此說，神也無甚變化，隻道：“不必，我心中自有算……”

話音未落，一抬眼倒瞧見兩個俏生生的小姑娘，立時眉眼帶笑：“怎的這時候才來，早膳都要凉了……”

衛靜姝自打醒來就沒瞧見衛仁，這會子見了倒有隔了幾生幾世之，鼻子一酸，撒手就往衛仁跟前躥，將自家阿爹抱了個滿懷，含糊不清的哭訴：“爹，兒想死你了，你怎的才回來。”

是真個傷心難過的，上一世，衛家滿門抄斬，行刑的那日便在人群裏，瞧見一向慣著自個的衛仁，死在跟前，那種錐心之痛，到得如今都還記憶猶新。

“沅沅乖，爹出門這些時日也時常記掛著你，快讓爹看看這些時日不見，可長高了沒有。”

衛仁拍著衛靜姝的後背，聽聞自家兒一大早的如此煽也樂得角都翹了起來，便是上的衫糊得到底都是眼淚鼻涕也不計較。

也是衛靜姝年紀大了，他抱不，不然這會子定然要抱著哄一哄才好。

餘氏倒是旁觀者清，瞧見衛靜姝那模樣就曉得打甚個主意，使了小丫鬟再取一套衛仁的裳來，這才不鹹不淡的開口：“到你爹跟前來撒也不，必然要去書院。”

衛靜姝搭搭的聲兒，全餘氏這一句話給堵沒了，抬起一雙紅通通的眸子看著衛仁，得一回：“阿爹，兒是不是娘親生的。”

又繼續委委屈屈的哭訴：“姑娘家家的讀那許多書有甚個用，日後還考狀元不。”

衛仁瞧見衛靜姝這模樣便心疼得不行，正想要服，就被餘氏一個冷眼瞪過來，他幹笑兩聲：“沅沅乖，姑娘家讀書雖不是要求考狀元，但也能讓人明理，增長見識……”

衛靜姝沒聽到自個想要的，扁著兒，拉著衛仁的袖晃幾晃，依舊垂死掙紮一回。

餘氏接過小丫鬟捧來的裳遞給衛仁：“快些去將服換了，你不說還有正事嗎？”

跟著又同衛靜姝道：“這事兒沒得商量，與其在這兒哭，不如省點力氣好認真多識幾個字。”

衛靜姝這最後一掙紮也沒奏效，衛仁莫能助，隻好哄道：“乖，阿爹這次回來給你們姐妹帶了好些玩意，今兒下學就過來挑。”

眼睜睜的看著衛仁落荒而逃，衛靜姝滿腔的委屈對著餘氏也發不出來，隻好抹了眼淚，乖乖的吃了早膳，同衛靜婉一道乘馬車往曆山書院去。

曆山書院挨著南苑而建，占地極大，分了君子苑同淑苑。

馬車從衛家出發，不得也要小半個時辰才能到。

衛靜姝唱作俱佳的鬧騰一早上也沒個結果，坐上馬車便閉著眼眸開始昏昏睡。

衛靜婉每日都習慣了，倒也不覺有甚個，隻盤著喝得小半盞茶，這才有些疑的問：“姐姐，祖父為何不願意咱們同雍靖王府走得太近？”

衛靜姝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聞言呢喃一句：“誰同雍靖王府走得太近？”

“阿爹呀，我方才聽到阿娘說……”

衛靜姝一個激靈，瞬間睡意全無，瞪著眸子：“甚個時候的事兒？”

衛靜婉曉得必然是方才沒注意，倒也沒藏著掖著，將方才進韶年苑的事兒說得一回，這才又道：“我瞧陳家同許家，還有嚴家，顧家的姐姐妹妹們，好似同雍靖王府扯上關係很開心呢。”

衛靜姝這會子也沒得心思聽衛靜婉說甚個，認真想得一回。

前世的馬兒傷人，使得一度陷困境，連帶著衛家也沒討著好，自然而然也沒甚個機會同雍靖王府有牽扯。

可卻是記得，這時期，雍靖王府開拓馬場，許家同陳家還有顧家都替為了爭那馬場暗地裏狠下功夫。

衛靜姝想到這兒，整個人嚇出一冷汗來，猛的坐直子，心裏發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