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玉玦，一不敢。

後傳來他略誇張的一聲咳嗽，“你墜得太快了，咳咳……而且你真是太沉了。”

我從他懷裏掙開，想也沒想就把手裏的玉玦朝他臉上砸去。

他手利索地接住了。

我隻覺一肚子怒火燃得旺盛，上前揪住他的襟破口大罵道：“他爺爺的！你不是魂飛魄散了麽？你不是死了麽？現在站在我麵前的是誰？！”

他一把抱住張牙舞爪的我，俯將臉頰埋在我肩頭：“你不是舍不得我死麽？所以我先不死了。”

我踹他，卻不知為何踹得眼淚盡數飛出來：“誰舍不得你死？你剮我鱗片，我恨了你一萬年，我恨不能把你筋剝骨、挫骨揚灰。”

他韻韻笑了一聲，將我淩的鬢發細心別至耳後，又抬手扶穩我頭上的玉冠，“你恨我剮了你的鱗片，還是恨我把你雕琢現在的模樣？”

我咬牙切齒：“都恨。如今又加了一樁。”

“無海裏，我企圖將你對我的溶解掉這一樁？”他笑道，連語調都帶了不遮不掩的歡快，“但我現在卻不後悔了，如若不是這樣，我還不清楚你對為師的意到了連無海水都沒能溶掉的地步。”

我覺得自己被他玩弄了，不由惱怒，抬手揍了他一拳。他卻沒有躲，反而順勢握住我的手將我拉進懷裏。銀河流淌水，他的綢衫上都落滿了星。

他的下抵在我額頭，我終於安靜下來，聽他著我的後背輕聲道：“我本該讓無海水溶解掉你對我的的。可看到海水裏你淚雨滂沱的模樣，我突然有了私心。我怕你不喜歡我後再看上旁人，所以我收手了。我記了你幾萬年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事有什麽蹊蹺。我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何無海裏他不願意承認喜歡過我，現在卻又願意告訴我他記了我幾萬年。後來我常常會怨自己，為何那時沒有把這件事問清楚，省卻日後這十幾萬年的差錯。

當時的我心，心中大抵對那個梨花神仙最為介意，所以聞言忍不住苦笑：“你記了我幾萬年？你把我當什麽記了幾萬年……那個梨花神仙麽？”

他著我背後的頭發，笑容清淺帶了微微虛弱：“你還是銀魚模樣的時候，神尊府裏的梨花落了一層又一層，你最吃梨花花瓣，你怕是不記得了。梨容枯謝，魂以花托。散落的魂魄寄在花瓣上，你曾……”

我大吃一驚，急忙反駁道：“你休想騙我！我不記得自己吃過梨花花瓣，我上的魂魄不是梨容的！隻是你一直把我當梨容而已！”

聶宿還是笑，隻是笑容在銀河不滅的星裏越發虛晃：“你從無海裏出來的時候，是沒有魂魄的。短短三萬年時間，你的魂魄便能養麽？隻是我不該把你弄的模樣……”

我推開他，轉便走，他又上前攔著我。

濃重的委屈席卷而來，他認定了我上的魂魄是梨容的。他如今還是把我當梨容。

他不由分辯又將我擁懷，眼眸深沉似淵，嚴肅且認真道，“但是素書，無論如何，你如今的神尊之位，是你當初貢獻了魚鱗換來的，如若天帝大人以後再想讓你為蒼生殉劫，你也不要再聽。我替你擋過這一樁，我卻擋不過以後了。”他頓了頓，忽然帶了不由掙的力道裹住我，聲音一剎哽咽，“兩相悅，終有一絕。我花了幾萬年才悟清你我之間這因緣。此後……你要護自己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