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我喜歡你，但也不妨礙你喜歡旁人。

你把我這樣一條銀魚雕琢的模樣，就可以自欺欺人騙自己這就是你日日思念的梨容麽。

尊師大人，你比素書年長七萬歲，你多吃了七萬年的神仙飯，難道連這些淺顯道理都悟不麽？”

殿外的梨花混著春雪紛紛揚揚往裏吹，這花期仿佛一夜間開始、一夜間結束。他安安靜靜聽我言語，不聲不響不反駁，我輕鬆許多。

我本已經好多年不會哭了，說到此，中卻哽了一哽。裾一揚倏忽間便從他懷裏飛出來，我手扶穩發上玉簪，跪在地上朝殿上的尊神端端正正地叩首，抬頭時候眼睛出奇地，我抬手一抹，眼眶裏全是淚。

“素書雖然不若其他神仙那般敏，但是這一樁一樁七八糟的事過來，雖然後知後覺但也會覺得委屈，如今這樣做，隻是希自己年時候嚐過的這些苦，也能讓聶宿大人您有個了悟！”說罷雙手伏地，重重磕頭，春雪崩潰一般鋪天蓋地地吹進來，殿梨花鋪了一層又一層。大殿之中響起我堅定的一聲請求——

“大人全！”

離骨折扇在我手中化利劍，劍我指引，不偏不倚刺穿他的脖頸。

我颯颯一笑，哪裏還有全一說。

殿上那的神尊大人早已渾僵冷，隻剩水順著一枚致的銀刀從他心窩淅淅往下淌，汙了他綢衫上掛著的水藍玉玦，汙了旁那一層梨花花瓣。他麵上兩行赤淚未幹，可他早已神魂俱散，仙逝多時。

這銀刀是當年剮我魚鱗的那一枚。

這離骨折扇還是用我的魚骨所做。

這尊神仙逝——

是我親自的手。

大仇已報，我抬手想穩一穩頭上玉冠，卻下來一隻白玉簪子，突然覺得哪裏不對，我猛然低頭，隻見自己上被聶宿的汙紅了一半的銀白裝。

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我、我為何會穿裝？

自從一萬年前，我知道了那梨花神仙的事後去質問聶宿，他看著我這張同梨容一樣的臉，盛怒之下將我趕出神尊府，命我再不能打扮子模樣。我穿了一萬年素袍，戴了一萬年玉冠，隻為了和他心中的梨花神仙做個區分。

如今、如今我為何穿著子？

便在這時，大殿上首，聶宿旁堆積的梨花瓣一瞬之間忽忽揚起，攢起大片旋風、以勢不可擋之姿朝我呼嘯奔來。我大吃一驚，還未來得及躲閃，隻見四周景象卷起風塵、轟然崩塌，疾風厲雪化千萬副刀刃朝了我的心髒刺過來，冰涼心，痛得我渾扭曲——

我大呼一聲，從夢中驚醒。一腦門，全是汗。惶惶看了四周一眼，天灰蒙卻還瞧得出是白日，可的這裏，卻是我自己的府邸大殿。

低頭看到自己仍然是素袍裝扮，我記得自己去聶宿府上赴酒，難不喝醉之後就……做了這樣一個夢，夢到親手殺了聶宿？

殺死聶宿、控訴他的罪狀這個場景已經在我心中上演了千萬遍，可如今回想起夢中場景，卻覺得仿佛被人扼住咽一般不過氣。

還好……還好，他沒有死。我腦子裏混沌一片，有一劫後餘生的慶幸。這慶幸不為我自己，而是為聶宿。沒人比我更清楚，關於我到底想不想讓聶宿死。

後背的衫早已，涼風一吹，便打了幾個哆嗦，我扶著額頭踉蹌起，趕了一碗清茶灌下去了驚。

等等，我是在聶宿府上喝酒，喝醉之後我被他抱去了他的大殿，如今我為何在我自己的府邸上？

腦海中忽地蹦出一個小人，俐落地敲了敲我的腦袋：你這是沒在聶宿那裏睡覺，覺得十分可惜麽？

我握著茶盞的手一抖，一熱浪便轟然湧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