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純彬常說，林盡染這人很會冷場。

確實，今天也因一句話冷場了，不過好在周正憲是個很能救場的人，他聽罷也隻是很理解的一笑，然後拐了個彎，將話題引到別去了。

包純彬鬆了口氣，一旁的吳季同也鬆了口氣……

林盡染則是麵不改，繼續煮茶，待他們有了停歇的趨勢才退到了一邊。

本來，是想趁著包純彬和周正憲還在說話沒注意到的時候溜出去的，但沒想到，周正憲才坐了這麽一會就要走了。

“時韞那邊還有半個多小時就要結束了。教授，那我就不叨擾你了，先走了。”

包純彬忙道，“你是直接去時韞那邊嗎，我領你去吧。”

“不用。”周正憲道，“我知道您等會有課要上，您去吧，我自己去就行。”

“這……”包純彬對教學事業一向認真，教書這麽多年確實沒有遲到過，但是就這麽走了也不是為客之道，“這樣好了，我讓盡染帶你過去，學校說小也不小，路還繞。”

林盡染，“？？？”

“盡染，趕帶周先生去會議廳。”

“這個，老師……我記得您好像說上周的論文今天中午前要。剛才我給忘了，要不我現在去了先？”

“什麽論文。”包純彬給了一個白眼，“你還不清輕重緩急？”

林盡染扯了扯角。

周正憲見此笑了笑，“沒事，林小姐有事就不麻煩了。”

“沒有的事，你別聽瞎說。”包純彬橫了一眼，“還不快去。”

林盡染，“……”

林蔭大道，周正憲後的男子推著他走，而林盡染則與被莫名其妙拉來的吳季同跟在側。

這條路有許多學生來來往往，路過的時候，他們的目都會往坐在椅上的周正憲上飄。

椅上的男子點塵不驚，眉目溫和，自有翩翩公子的氣度，他雖坐著椅看似行不便，但卻毫掩不去上那種與俱來的貴氣。這般模樣，不吸引他們這些未出社會的年輕人的視線也難。

林盡染見此歎一笑，周正憲果然還是周正憲，縱使坐椅也還是能穎而出。

“師姐，師姐？！”

“恩？”

吳季同，“周先生你，你怎麽……又愣神了。”

林盡染有些詫異，回頭看向周正憲，“您有事？”

他了嗎？什麽時候？

周正憲抬眸看著，語氣平緩溫和，“本來是想問林小姐大概還有多遠，不過看你一直看著我的……？林小姐是有什麽疑問。”

林盡染心中更詫異了，是在想他為什麽要坐椅，可沒想到這好奇心竟驅使如此，竟看出神了。

剛想回答，後吳季同突然撮了撮的腰，小聲提醒道，“師姐你可別撮到人痛點。”

吳季同是認定這位周正憲是個殘疾，在他心裏這類的病人都是很忌諱人家談論到他們這些方麵的。

周正憲，“林小姐？”

林盡染在周正憲的注視下“坦誠”的笑了笑，“沒什麽疑問，就是周先生這……”

周正憲眉頭微不可見的輕輕一挑，“怎麽？”

林盡染麵不改道，“是，長，直，與模特沒兩樣，確實是。”

周正憲一愣，難得……沒反應過來，而他後跟著的人也聽愣了。

吳季同默默捂眼，心中一歎，師姐膽子也忒大了！

場麵略微有些僵，不過好在周正憲見慣了大場麵，不管什麽無厘頭的事都能被他輕易化解。

於是愣了片刻之後，他也隻和一笑，回道，“過獎，彼此彼此。”

林盡染，“……”

一段無厘頭的小曲之後，四人慢慢走到了大會議廳。

林盡染在門口站定，人還沒進去就已經能到裏麵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吳季同長了腦袋往裏看，奈何周正憲還沒進，他也不敢先跑進去。

“周先生，裏麵這位學長是您親弟弟？”吳季同問道。

周正憲點了頭，“恩。”

“我想也是，你們倆還真有幾分像呢，不過周先生看著溫多了。”

溫多了？

林盡染看了吳季同一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麽事都隻會看表麵。有些人看似溫文無害，但其實最是詐狡猾。

而他眼前這個溫的“周先生”就是這類人最典型的代表。

“周先生，既然已經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林盡染對著周正憲說道。

“師姐，來都來了咱們就進去看看吧。”吳季同道。

林盡染沒理他，隻對周正憲道，“周先生再見。”

周正憲也沒攔，隻輕點了點頭，“麻煩了。”

林盡染“友善”的一笑，“不麻煩。”

說罷，回頭便走了，隻是轉的那一刻，“友善”的笑容也徹底消失。

看著林盡染的背影，吳季同狐疑的撓了撓後腦勺，“師姐今天是怎麽了，趕投胎呢？”

周正憲眸微斂，視線也落在不遠那個人的背影上。及肩短發，材修長……他想起剛才的神，莫名覺得有些悉，不過這種悉也就是稍縱即逝，因為在他的腦海裏，確實從來沒有過這一號人。

林盡染回到了寢室，寢室裏還住著兩個人，大家都是研一才分配住在一起的，還不是特別的好，於是看到推門進來也隻是打了個招呼就繼續做自己的事了。

室友兩人都是考上本校研究生的學生，之前也是在這裏上的大學，所以在沒和林盡染分配到同間寢室前就已經聽說過林盡染了。

林盡染在學校出名，原因有二，第一是因為績，年年第一，年年獎學金，是所有老師想要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疙瘩。第二是因為外貌和子，白貌大長但偏偏是個生人勿進的大冰山。之前沒有男生跟表白的，然而每個都是被幾句話就堵了回去，理由差不多就這幾類，你太矮，你太醜，你績不行……簡潔直白，讓人無法反駁，久而久之，自然就沒人敢表白了。

而生們呢，有些人看不爽，有些人則是而生畏，畢竟，林盡染上的攻和冷實在是太強了些。

林盡染沒在寢室多待，拿走了在枕頭底下的一包煙，帶上了手機就又出了寢室門。

很習慣的，來到了寢室的頂樓，這裏很空，隻有偶爾才會有學生會拿些被子上來曬。走到圍欄前，出了口袋裏的煙和打火機，點燃了一。

細長的煙慢慢的在纖細的指尖燃燒，吸了一口，緩緩的吐了出來，灰白的煙霧被風吹散了，飄飄揚揚，化為烏有。

林盡染靠在欄桿上看著煙起煙滅，思緒也漸漸清晰。

真的遇上他了，時隔九年，和他重新見了麵。曾無數次想過這個場景，也無數次想過自己的反應會是怎麽樣，但怎麽也沒想到，可以表現的像今天這樣平靜。

時的一切實實在在的刻在了腦子裏，有關他，有關在北川的一幕幕都為了永久的夢魘。可是畢竟過了太長時間了吧，果然不再是過去那個小孩了，現在的已經學會麵不改的麵對所有。

“嗡嗡嗡……”

手機突然響起，林盡染掐滅了煙，低眸拿出口袋裏震的手機，“喂？”

“盡染。”

“思源？”林盡染眉頭輕挑，“你回來了。”

“恩，部隊放假。”

“噢。”

付思源微頓片刻，道，“盡染，我現在在你家。”

林盡染，“恩？你倒是一點沒變，一放假就往我家跑。”

“盡染，你怎麽不告訴我，我是說叔叔的事。”付思源語氣有些冷，“叔叔的病需要一大筆錢養著，阿姨本來就沒有工作，隻靠你一個人怎麽可能應付的過來。”

林盡染輕笑了聲，“告訴你能怎麽樣，這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隻是近段時間來惡化了。喂付思源，你一個正正經經的軍人，還想給我變一大筆錢出來啊。”

“我……”

“行了我開玩笑的。”林盡染道，“你放心，我爸的事我自己能解決，你別瞎心。”

“叔叔也是看著我長大的，你們家要是有困難我怎麽也得幫。”

“好好，那你最近也在家，多幫我照顧照顧他們。”

“我會的。”付思源頓了頓又道，“那你這幾天回來嗎。”

“不回了，學校有課。”

“那……”

“不多說了，我下午還得準備去上課。”

“……那行吧，你照顧好自己。”

“恩。”

……

林盡染掛了電話，攏了攏外套，離開了天臺。

第二天沒有課，林盡染本想在圖書館呆一天的，但包純彬打電話讓去辦公室一趟，於是隻好舍棄了圖書館的位置。

“扣扣扣。”

“進來。”

林盡染推開門，“老師，你找我。”

“恩，上回你問我有沒有兼職的事，有結果了。”

林盡染隨意的在沙發上坐下，“老師辦事就是速度。”

“那還用說。”包純彬得意的看了一眼，“你放心，這個兼職很好，不會占用太多的時間，一周你去個三四天，也就打打下手，照看照看主人家的，最最重要的是，工資優厚的很。”

語閉，包純彬給比了個數。

林盡染睨了他一眼，“有這麽好的事？”

“那也就是你運氣好遇上我出馬。”包純彬道，“對方是我多年的老友，最近正好需要一名助手。”

“那，謝謝您了。”

“謝別說太早。”包純彬又道，“丫頭，私人醫生不比尋常的醫生，你是要在大戶人家屋簷下工作的，謹言慎行明白嗎。”

“您放心。”

包純彬狐疑的看了幾眼，“你這臭脾氣我就擔心你出什麽事，況且周家不比一般豪門人家。”

“不會的……恩？”林盡染微滯，猛的反應過來，“周家？”

“是啊，就是周家。昨天來的那位周先生記得吧，就是那家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