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姥姥嗬斥的不敢吱聲，我認識，是韓霖他媽孫桂香。

我們村兒分上塘下塘，中間是被一條專門通車的馬路給隔開的，韓霖比我大兩歲，是我們下塘孩子的頭，不過我們隻是認識，不咋在一起玩兒，一來是男孩跟男孩玩兒，其次就是村裏也沒誰跟我玩兒，不是說我傻，就是罵我壞的。

但我不久前我還真去了一次他家，韓霖會籠絡小孩子的，當老大麽，這是必備條件，我也想當老大，可沒人聽我的，而我，更沒拿得出手的東西去籠絡，所以一見韓霖在下塘通知說他叔叔從大城市給他買的糖吃不了讓下塘小孩兒去吃我就顛顛的跟去了。

在院子裏站一排，他挨個給發的，發到我這兒還說，“薛葆四，你要吃我這糖了，以後就得聽我的，你能做到嗎。”

我傻嗬嗬的看著他，“怎麽聽你的……”

旁邊的三胖就笑，“霖哥，傻的，不給吃，正好那塊給我。”

我笑著點頭，：“對，我傻的，我不吃。”

說著，我直接上手拿過韓霖手裏的糖開就塞進裏，吧嗒了一陣呸的一下吐出來放到手心，往韓霖的前送了送，“那，我就嚐個味兒，還你。”

韓霖滿是惡心的退後了一步，“行了行了，你回家吧，你自己玩兒去。”

見狀，我把手裏沾著口水的糖往三胖的前送了送，“三胖，那給你吃，可甜了。”

“滾開！！”

三胖直接就給我推到了，“你惡不惡心啊！！”

我坐在地上不解，可角還是笑著的，“不惡心啊，我沒吃啊，你不要啊！”

當時韓霖家北邊很寒磣的一個小房子裏就傳出了咳嗦聲，“霖啊，別欺負小孩兒啊！”

說話的就是韓霖他，他應了一聲，“沒欺負，給他們吃糖呢！！你也吃吧！！”

說完，他看了我一眼就去他那屋了，我沒事人一樣的爬起來，把糖放裏就跟進去了，屋子裏特別的小，還有尿味兒，我被在最後麵，發現瘦的就像一把骨頭似得的躺在那裏，胳膊在外麵著，上麵爬著黑乎乎的像是芝麻似得小黑點子。

三胖他們一聞這屋子裏的怪味兒就著鼻子紛紛出來了，裏直說出去等他玩兒，我前一下子敞亮了，挪著腳步走到炕邊兒看著那個老太太。

韓霖倒是跟我一樣不嫌乎這味道，開一顆糖放到老太太沒牙的裏，“，甜嗎。”

老太太點頭應著，灰鏘鏘的眼睛有些虛弱的落在我上，“你是……誰家的孩子啊。”

“我是我姥家的……”

我裏吃著糖含糊的答著，“你是要死了嗎。”

韓霖當時就瞪向我，“你才要死了呢！”

我笑著看著他，“我都沒見過我，可能真死了。”

韓霖白我一眼看向炕上的老太太，“，你別搭理，是薛家的外孫，好像……腦子有些問題的，哎，薛葆四，你幹什麽啊！”

我沒說話，當時就是對他胳膊上長得那個黑芝麻很興趣，近仔細的看著，“這個，像是我頭上長過的得虱子……”我說著，手用力的摳著，“你弄下來，用指甲一，就噗嗤出了，可好玩兒了。”

韓霖當時的表明顯是看個怪，“你有病吧，這，這不是虱子！我給我過，不掉的！”

“嗯。”

我點頭表示同意，“這個長尾了，你看，你仔細看，是長尾的虱子，原來長尾的虱子是不掉的。”

那天回去後我就去姥爺那屋了，我想看他長沒長，看了半天連個虱子影兒都沒找著，我姥就問我在我姥爺上找啥呢，我回頭答道：“我要找長著尾的虱子啊！”

結果姥姥一飯勺子就打我腦袋上了，“虱尾子那是人要不好的時候才會長的，你姥爺長什麽玩意兒！”

當然，姥姥打完我後就發現我知道的這個事兒是有跡可循的，追問我在哪見過的虱尾子，可我哪有空去解釋啊，我還得去抓蛤蟆逮螳螂，玩兒的樣數太多了，每天都很忙的！

“薛大姨，您要是這麽想我那我孫桂香真的就沒法活了，我家那口子每年開春中完地就去外麵打工了，秋收都夠嗆能回來，我上麵伺候老的，下麵照顧小的，我能顧得來嗎！我也不想走啊，走了是福去了啊！”

韓霖媽哭的那一個委屈，“福去了，我卻挨埋怨，青天大老爺啊！這我上哪去說理啊！！”

我洗了一把臉站在姥姥後像個小大人一般點頭，“姥姥，姨說的沒錯，我都聽跟三胖的媽講過，說韓霖他是老不死的，咋還不去死呢，死了就是福啦！！”

話音一落，韓霖他媽哭的嘎一下就停了，怔怔的看向我，“你，你……”

我笑嗬嗬的看著，“姨，你不用誇我，你那天說的我都聽見了，你還說那個老太太炕上吃炕上拉咋不給自己熏死呢，熏死的話你還省事兒了，這下多好啊，韓霖他熏死啦！去福啦！！”

“唉呀媽呀，我不活了啊！！！”

我越說還越來勁了，直接就要往我家門框子上撞，嚇得金剛是嗷嗷喚，最後還是我姥一嗓子給停了，“行了！桂香啊，你那點事兒全村都知道了，還怕孩子說啊！”

咦，這我就不明白了，回頭又看了我太姥一眼，我又沒瞎編，我是如實複述的啊！

韓霖他媽還在噠，“大姨……”

“哭有用啊！”

姥姥走到的前，“裝老你給換了嗎。”

韓霖他媽搖頭，“我，我不敢。”

姥姥歎口氣，“那你看沒氣兒了，給沒給手，腳啊！”

韓霖他媽還是搖頭，“沒，我害怕，就直接來找你了……”

姥姥無語，：“，我去給你換去，那個，材呢，定沒。”

韓霖媽這下子點頭了，：“去年我婆婆鬧病的時候就在棺材鋪定了。”

姥姥應了一聲，“先去找吹手進門，之後準備三斤六兩紙……走啊，事兒多著那！還愣著幹什麽啊！”

孫桂香點著頭悶悶的跟在姥姥後，轉的一剎那看了我一眼又唱了起來，“哎呦我的媽媽啊，你咋就這麽扔下我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