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著楚千塵,也包括那位劉小大夫,劉小大夫立刻就注意到楚千塵手里的針包,猜到就是方才來醫館買銀針的那位姑娘。
一個醫者怎麼可能連自己的銀針都沒有!
誠如方才伙計所說,這位姑娘怕是看了些醫書,就以為自己通醫呢,卻不知道這醫道高深莫測,讀過些書是沒用的,還要不斷地實踐,從數以千計甚至是數以萬計的病例中一步步地長起來。
這位姑娘看著年紀最多也就十三四歲,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又能學過幾年醫呢,連他習醫二十幾年也只敢說才剛剛出師。
劉小大夫也不想給這位姑娘添麻煩,好心地勸道:“姑娘,王阿牛已有亡竭的端倪,屬彌留之際……”
楚千塵也不跟他多說,直接走到了王阿牛旁,從針包里出了幾枚銀針,作嫻地在他的幾個大上各扎了一針,下針的手法又穩又準。
只一眨眼,王阿牛的上就多了十幾銀針。
劉小大夫驚呆了,后面的話全都忘了說。
外行人看熱鬧,行人看門道,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小姑娘這手針法不一般,怕是可以與祖父一比,不,比祖父還要高明。
所有人的目都落在王阿牛的上,周圍再次陷沉寂。
青婦人不太確定地說道:“娘,二弟,三弟,是不是我看花眼了?我瞧著阿牛的臉似乎好了點?”
王老二與王老三了眼睛,仔細地看著王阿牛。
劉小大夫知道王阿牛的媳婦沒看錯,方才王阿牛面如死灰,舌青紫,可是現在這原本死氣沉沉的面上竟然又紅潤了些許,有了一生機。
劉小大夫再次蹲下來,按了按王阿牛的脈搏,眼神更復雜了。
然后,他又一次起,目灼灼地看著楚千塵,鄭重其事地作揖道:“姑娘,你方才說王阿牛還有救,敢問該如何救?”
劉小大夫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祖父不在,他就要撐起濟世堂,只能試著求助這個小姑娘,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若是姑娘能救他,敝人必有重酬。”劉小大夫又道。
周圍一片嘩然。
這些百姓至能從劉小大夫的這番話中聽出這位姑娘方才那幾針真的暫時緩和了王阿牛的病。
楚千塵也不賣關子,道:“我給他開一張方子。”
就是劉小大夫不說,楚千塵也會救王阿牛。
不僅因為醫者仁心,也因為現在正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讓自己揚名的機會。
伙計聞言連忙去準備筆墨,楚千塵直接口述其方子來:“干姜、炙甘草、生山萸各二十錢,生半夏十錢,生龍牡、麝香……”
劉小大夫一邊默念著,一邊品味著這張方子的思路,這張方應該是由傷寒四逆湯變化而來,只是,這張方子真能救王阿牛嗎?
他微微蹙眉,就聽楚千塵說了最后一味藥:“附子五十錢。”
“附子五十錢?!”伙計忘了繼續寫方子,震驚地口喊了出來。
劉小大夫也是不解地皺眉,提醒道:“姑娘,附子五十錢未免也……”
附子有大毒。通常況下,附子藥時,用量不可多,傷寒四逆湯中添加炙甘草的目的也是為了解附子之毒。可五十錢附子未免也太猛了!王阿牛已經奄奄一息,怕是不得猛藥。
要知道一錢附子就可以毒死一頭牛!
楚千塵當然知道附子有大毒,從容道:“你覺得他的病如何?”
劉小大夫斟酌著道:“心衰垂死,表里三焦、五臟六腑氣失過甚,被重所困,生死系于一線。”
楚千塵微微頷首,簡單地點撥了兩句:“附子乃純之品,為強心之劑,其大辛大熱之才能破回。”
縷縷過窗戶灑進了醫館的大堂里,給楚千塵周鍍上了一層淡暈,面紗外的的眸中熠熠生輝。
劉小大夫若有所思地雙眸微微睜大,激地掌道:“妙!實在是妙!”
“附子大辛大熱,有雷霆萬鈞之力,才能斬關奪門,破回!”
劉小大夫越說越,目異彩,急忙吩咐道:“快,快去按照姑娘的方子抓藥。”
伙計還有些懵,幾乎懷疑劉小大夫是不是也瘋了。 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劉老大夫不在,伙計也只能聽劉小大夫的,先死馬當活馬醫了。
伙計去抓藥熬藥了,醫館里的其他人也沒干等著,那個奄奄一息的王阿牛被暫時挪到了榻上。
外面圍觀的人有的等不住,就走了,大部分人還舍不得走,都等著看這個將死之人能不能活,議論紛紛。
“我看懸!”一個灰老婦信誓旦旦地說道,“這個什麼王阿牛都剩一口氣了,我看是救不回了。”
“是啊是啊。”另一個老者附和道,“我瞧著他舌頭還有手指都是青紫的,我家隔壁的老徐臨死前也是這副樣子,熬得過今天,也熬不過明天……”
“況且,一個丫頭片子拿拿繡花針還可以,會看什麼病啊!這出名的大夫哪個不是經驗老到的老大夫。”
“……”
在一片質疑聲中,琥珀局促不安,而楚千塵已經在一旁坐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伙計從后堂疾步匆匆地來了,“藥熬好了!”他捧著一個白底籃花的大碗,熱氣騰騰地冒著白氣,屋子里的藥味更濃了。
青婦人迫不及待地接過了藥,讓小叔子微微扶起扶起自家男人的上半,把湯藥喂了進去。
王老太太在一旁焦躁地來回走著,里絮絮叨叨地嘀咕不停,一會說兒媳瘋魔了,一會兒說濟世堂徒有虛名,一會兒說丫頭片子信不得……
突然,青婦人激地了起來:“孩子他爹!孩子他爹……”
王老太太一聽急切地圍了過去,就見長子的面由此前的灰敗轉為萎黃,眼皮下眼珠微微轉著,看著竟是好轉了不。
王老太太欣喜不已,連忙也跟著喚起來:“阿牛,阿牛。”
王阿牛慢慢地睜開了眼,瞳孔渾濁,但只睜了一下,又閉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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