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門口豎立的屏,出現在楚玉視線之中的,是一個相貌清秀神膽怯的十五六歲,便是門外自稱藍的人,那名藍的穿著淺藍的曲裾,端著一隻銅盆,而後還跟著兩個,兩人手上一人捧著一塊疊起來的手巾,低頭跟在藍的後。
藍走進來後,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楚玉一眼,隨後將盆放在牆邊的六腳盆架上。
楚玉阻止了接過布巾放進盆中浸溼的作,道:“你們兩個出去……,藍你留下來。”試圖用一種練的口吻出藍的名字,楚玉覺得很彆扭。
兩個不敢有異議,欠拜了一拜便慢慢的退出門外,楚玉冷淡的吩咐藍:“你過來,靠近一些。”
藍神間飛快的晃過一抹不安,慢慢走到牀邊,端端正正的跪下,唯恐怒楚玉。
惶恐的態度,讓楚玉慌的心得到了一安,方纔在面對那名容止的年時,年不卑不的態度,讓楚玉無法把握與掌控,想要得知自己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最快最直接的辦法,莫過於詢問邊的人,但楚玉格謹慎縝,深知自己的問題也許會惹來懷疑,而容止看起來又是一副不好糊弄的模樣,相比之下,眼下誠惶誠恐的藍,纔是最好的詢問對象。
楚玉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慌得害怕得要從別人的膽怯上獲取自信和勇氣,可是現在事實卻是如此。
需要勇氣,讓面對這一切。
穩定住緒,楚玉微微一笑,道:“藍,我問問你,你今年多大了?”
藍神有些畏懼,怯生生的道:“回公主,十六。”
楚玉沉片刻:“你來我這裡,有多久了?”
“三個月。”
巧妙的引導,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話,片刻後楚玉轉向正題:“我問你一些事,答得好了,我不會虧待你,要是你敢有半句假話或欺瞞,可就要多加小心……看著我回話!”最後一句話,突然擡高音調,語氣冷厲,從威懾手。
面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辦法,雖然嚇唬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孩不太厚道,但是楚玉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最後的低喝讓藍膽怯的瑟了一下,不敢抗命,怯怯的擡起臉向楚玉:“公主請問。”
見想要的效果已經差不多達到,楚玉緩和語氣,張口便直接切主題:“我是誰?”
藍愣了愣,很不理解楚玉爲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您是公主啊。”
楚玉心中暗道你們一直我公主不問也可以知道,點出了重點:“我問的是,我的名字,我要你說出來。”
藍趕伏拜在地:“藍不敢直呼公主的名字。”
楚玉淡淡道:“我你說你就說,我不怪罪你就是。”心中急切,想要知道答案,面上卻不得不維持著隨意淡然的神,不讓焦慮流出來。
“公主……”聲音猶在爲難。
在藍的遲疑之中,幾個呼吸的功夫,楚玉的耐心已經被消磨殆盡:“說!”
楚玉一聲低喝,這喝聲之中的決斷冷厲之意嚇得藍全打一個哆嗦,跪在地上快速道:“公主姓劉名楚玉,封號山。”
山公主劉楚玉?!
一秒鐘。
有一秒鐘的時間,楚玉的腦海裡,是一片空白的,就連眼前,也好似瞬間失去了視覺。
山公主……劉楚玉?
歷史上,是有這個人的。楚玉知道劉楚玉是誰。
這個時代有擲果盈車的潘安,有明珠玉的衛玠,有止阿房的慕容衝,側帽風流的獨孤信,音容兼的蘭陵王,廣陵絕響的嵇康,蘭亭集序的王羲之,也有……山公主劉楚玉。
歷史大部分公主,都是隻有封號而沒有名字記載的,而山公主劉楚玉,這位生於南朝宋國的公主,的名字卻流傳到了一千多年之後。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名聲,劉楚玉之名,在一千多年前就以一種恥辱的姿態,被釘在了的罪柱之上。
這位公主最出名的功績,便在於的弟弟劉子業當上了皇帝后,對劉子業說:“我跟陛下雖然男不同,但是我們都是同一個老爹生的,爲什麼你可以嘿咻那麼多人,我卻只能每天守著駙馬一人,這真是不公平?”
雖然荒的宮廷之中,尋歡作樂的人不算數,但是像山公主這樣明正大問皇帝要男人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簡直可說是剽悍!不是一般的剽悍!
國總統他兒都不敢這麼幹,但是一千多年前的山公主幹了,不僅幹了,還幹得理直氣壯。
而爲皇帝的弟弟劉子業聽了他姐姐的話之後,竟然腦殘的認爲很有道理,隨後立刻知錯就改,心挑選了三十名俊年供用。
對於楚玉來說,山公主的份倒是其次,甚至幾乎忘卻了方纔所到的恥,屈辱,從他人的口中,確定了自己所的時代後,的整個靈魂,在急遽的盪之中,好像周圍的世界寸寸斷裂崩毀。
一千多年!
時是多麼的恐怖!
不是自己的了,環境也發生了巨大的變遷。
也許應滿足,畢竟本來應該已經死去,但是生命卻以這樣的方式得到重生。這條生命,可以說是撿回來的。
可是……
的家人朋友的一切都離得那麼那麼遙遠,遠到了即便楚玉竭盡所能長手臂,得斷了,也沒有能力到一千多年後,二十一世紀的殘影。
父親低沉威嚴卻暗藏親的詢問,母親有些絮叨的殷殷關切,兄弟姐妹偶爾飛過的隻言片語,朋友歡笑的眼神……全都沒有了。
多麼洶涌澎湃的滅頂之災。
那麼多的眷和羈絆,被時間之刀狠狠的斬斷。
痛得鮮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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