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葦心里有很多嘀咕，不合適在歐北面前表現出來，只好偶爾給王文遠發單方向的短信。手里現在有王文遠兩個號，一個是對外辦公和聯系的公開老號碼，正常的通流都在老號上進行；一個是通傳私消息的那個陌生號，把這號死記背了，沒存在聯系人名錄里。

兩個號職能分明，絕對不會混淆。譬如要知道歐北私消息的時候，百分百就聯系那個的號。

“老板真的沒問題嗎？”

“他是要來爭產的嗎？”

“我怎麼覺得他純粹搗？”

“你說我要不要幫幫他？”

問得多，這號回復得，偶爾心好回一條，“說多做保平安。”

話是這麼說，但人不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特別是當歐北搞定職位的事后，又如往常一樣消失在不知道哪個城市的哪座金屋里去了。

“老板去哪兒了？”伍葦還是假意關懷一下，詢問王助理。

“你管太多了。”

抿，想起好幾次他在自己這里短暫停留的時候，手機上催命的電話。只是隨意這麼瞥了幾眼，就記住了好幾個名字和聲音，道，“是海城的蘇蘇，還是這邊的林琳？”

這次王助理徹底不理了，只道，“不該你管的別管。”

收了歐北給的大房子，自然要表現出職業道德來，于是很應景地吃醋道，“我在老板心里總該是比較特別的吧？不然他不會送我房子，不會給我安排職位——”

王助理只好打擊道，“房子是標配，你想多了。”

伍葦丟開手機，果然，這些殺千刀的富二代，玩什麼都玩出花樣來了。好想老天爺一個霹靂下來，將他們劈乞丐，丟到大街上去一下人間疾苦，否則總是不把人當人。

更令煩躁的是，王文遠這人還告小狀，因為歐埒北給來了個電話，說，“你閑得沒事嗎？別去擾小王，人比你忙多了。”

用力捶打桌面，忙忙忙，是忙啊，你這位大爺的那麼多金屋，當然沒時間了！

“怎麼心不好的樣子？”邱明俊敲門進的辦公室，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之前給你的資料都看好了嗎？”

伍葦坐在自己的新辦公室里，整個人不舒服極了，見是他來了，勉強起道，“看得差不多了，就是有很多不懂的東西，在找人學習。”

這個副總做得尷尬的，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要重頭開始。每次下面幾個經理找匯報工作的時候，就憋了一肚子氣的樣子。每當出疑的表的時候，他們就甩出一副果然智障的表，鄙視。在歐北那里討不到好，在公司里也完全沒有存在。

懂他們的憋屈，但能怎麼辦？

所謂忍狠滾，人生三大法寶。

大家都是討口飯吃的人，何必互相為難？

為此，只有自己私下里默默學習，將不懂的問題匯總起來悄悄找人問。

邱明俊走過來，看手邊的筆記本，放下文件夾拿起來看，道，“你很認真嘛。”

“沒辦法，總不能大家在討論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懂呀。”

“這樣，你自己一個人琢磨很慢。”他熱心道，“中午一起吃飯，趁午休的時間我給你開小灶。”

“真的？”欣喜地看著他，“那太謝了。”

邱明俊靦腆一笑，“不用謝，你學得快也是幫我工作，應該的。”

伍葦真心覺得，即便是同一個父親，人跟人的區別也太大了。譬如眼前這個年輕男子，明明出豪門，但作風親和又平易近人，實在令人欣賞；如果不揭開他這張完的面，誰會知道下面藏著一副什麼樣的真面目呢？

畢竟今天穿了一件有點的服，白皙的皮和洶涌的波濤起伏。他走進來的第一眼就落在的口死死不放，爾后雖然移開了，但那一瞬間目的樣子，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是歐北的話，他只會說一句“好”，然后直接爪子。伍葦覺得自己大概是被歐北慣了，居然開始覺得還是他那樣直白的比較不錯。

四海集團下轄四個行業，建筑、業、化工和零售。在大學讀的是舞蹈專業，本不搭嘎，看公司資料猶如看天書一樣。

邱明俊雖然很斯文敗類，但還是很有幾把刷子，將本地分公司的地產整個行業上下線給拎了個大綱出來。這才懵懵懂懂地知到，其實這個副總沒什麼實權。

的事務由各個乙方在施工執行，監管有專業的監理單位，技把關公司請了很多工程師，各部門經理也是相關專業出。所有的實際事務下面的人都會簽字確認，最終流程到這里后，就負責簽字并且遞給邱明俊。

也就是說，只是整個巨大機里的一環而已，想要出工不出力很簡單，刷刷簽字就行。想要整點什麼幺蛾子也容易，抓出每一個呈報文件里的病來，全部打回重做。其實有沒有，都是一樣的。

怪不得問歐北要不要幫忙做什麼的時候他一臉嗤笑，原來他知道什麼也做不了。

可既然什麼也做不了，他裝瘋賣傻將安在這個位置上，圖什麼？

“大概流程是這樣的，如果你對專業問題有疑問，可以直接找下面的工程師匯報。”邱明俊看若有所思的樣子，“也可以找專業主管。如果他們不聽你的，你可以說這是我的安排。”

伍葦眨眨眼，突然笑道，“邱總，你把招牌借給我，就不怕我拿了當令箭嗎？”

“你會嗎？”他回一個笑，瞬時將自己的胳膊著，“你是二哥挑的人，我相信他的眼。”

這兩兄弟，明明都想要吃了對方，人前卻還要裝。

“歐，不，歐先生——”伍葦遲疑了一下，“是不是特別難相？”

“也還好。”邱明俊模糊道，“因為諒他份的問題，爸爸特別縱容他。他呢，也就那樣吧。”

說了這麼長一句話，其實等于什麼都沒說。

令伍葦疑的是，無論從哪方面看歐北都好像是私生子的份，可他擺出來款兒，通的氣勢，就不是。

“邱總，為了謝你無私幫忙，晚上請你吃飯。”伍葦道，“我知道有家特別好的海鮮火鍋，還請你賞。”

“邀請，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去了。”

只不過短短的一段時間而已，兩人之間的關系突飛猛進。如果不是伍葦為副總的巨大八卦余波未散，所有人都要以為是邱明俊提拔的人了。甚至連伍葦自己也開始懷疑起來，按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是不是可以考慮換金主了？

當猶豫不決的時候，歐北在半夜給打了個電話。依舊是《國際歌》的調子，著還是沒換。

他的語速很快，而且不容反抗，“我給你發個定位，你馬上過來。”

伍葦半夢半醒，剛要開口多問幾句，那邊就掛了電話。

“搞什麼呢？”咕噥著，還是撐著爬起來。

歐北發來的定位是在城外郊區的一個會所，距離這里約莫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而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這些大爺，就不知道諒別人要睡容覺，第二天還要上班嗎？打著哈欠從柜里找服，按照慣例該穿外出的工作服了，小禮服加五寸的高跟鞋，還得化妝。

半夜三更，一個獨的漂亮子出門，安全風險增大。錢，但更自己的命，所以花大價錢請了個專車。

車到了定位的地方后，居然沒辦法再往里面開了，因為這會所大門的保安要求出示邀請函。

這是什麼鬼？

伍葦下車，充滿疑地聯系歐北。電話接通，沒等問完話，那邊又道，“來啦？我讓小王去門口接你。”

這理直氣壯的架勢，簡直不要臉。

氣哼哼掛了電話，等了一會兒，果然見王文遠從黑暗里走出來。他還是那張撲克臉，不怎麼說話的樣子，只說，“跟我走。”

進了門，院子里各種景觀和彩燈，噴泉和花樹，漢白玉的欄桿和充滿了歐風的雕塑。及至到了大堂，目更是一片金，各種鍍金的家和裝飾，極力想要營造出鍍金時代的豪奢覺。

伍葦有點心虛，幸好沒順著自己的本能穿舒服的休閑服，不然和這個場合太不搭配了。

王文遠走到一間雕花的實木門前，言又止。

看著他，他才道，“你自己小心。”

門開，煙氣、酒氣、香水的味道，各種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捂住口鼻，憋了好大一口氣，才緩過來。

“來啦？”歐北含糊著說話的音。

努力睜眼，這才看清楚屋什麼場景。

四個男人團坐在麻將桌前吞云吐霧，三個穿著各小吊帶的妙齡郎著他們坐。桌上大把的紅鈔票，旁邊的茶幾擺了一圈各種水果、洋酒、零食。歐北坐在上座，肩膀上照例掛了一個人，烈焰紅，風萬種；坐他對面的男人背著大門，看不清楚是誰。

伍葦這一年雖然在撈錢，但生活單純，歐北也從不帶應酬，所以算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場景，嚇了一大跳，不知該作何反應。

歐北一手夾著煙，指指對面的男子，道，“過來，你今天晚上好好陪他。”

伍葦只覺兩眼一暗，以前還慶幸老板花樣不怎麼折騰人，結果被打臉，一項項都跟著來了。更令崩潰的是，那男人轉過頭來，赫然是邱明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