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的位置，左腳前一個盆栽，右腳邊一隻煙缸，前後是臺燈、筆筒、紙鎮、相框……好在地毯鋪得厚，都還能保持原形，就是煙灰、煙灑得一塌糊塗，還有那株昂貴的蓮瓣蘭，可憐兮兮地躺在一堆雜中間。

剛才推開門，方逸塵大概以為是馮牧野，側頭看著窗外很平靜地說：“我沒事，你去忙吧。”

江之航一出聲，本來安安靜靜坐著的人突然發，猛地轉過椅子，抓起煙灰缸就招呼過來。江之航敏捷地退後一步，兇掉在腳邊，方逸塵隨即換上盆栽，重了點，離目標有點距離。

兩擊不中，方逸塵更惱火，在書桌上到什麽扔什麽，可惜氣勢強、準星差，不是偏了就是過了頭。氣咻咻地撐著桌麵站起來，大吼：“滾出去！”

江之航默不作聲地蹲下去撿東西。

“誰要你撿了，出去！”

江之航恍若未聞，抱著蘭花，拿著相框走過去。

方逸塵狂怒，起皮麵鑲鑽的筆記本，眼看就要手而飛，江之航再鎮定也急了，“別丟這個！”

砸中事小，避開要害不難，砸壞本子事大，這可是已經停售的限量版，剛發售時搶購了一對，萬一事後方逸塵鬧著要賠，他到哪裏去配？

方逸塵估計也意識到了，悻悻放回武。

江之航走到書桌邊，放下手裏的東西，才按原位擺好，方逸塵舉臂一揮，盆栽再度跌落在地。

“痛不痛？”江之航顧不上惋惜那株花，執起他的手采取懷政策。沒為之前他就索出了這套規律，但凡方逸塵生氣，必須先避重就輕瓦解他的戒備，不然本談不下去。

“江之航，你這副假好人的臉真令人惡心。”方逸塵鄙夷地回手，強調，“跟姓白的一樣惡心！”

“逸塵，給我幾分鍾來解釋好嗎？小飛的事……”

方逸塵眼神一凜，江之航連忙改口，“白鷺飛的事，我不是刻意瞞著你，其實今天我打算告訴你的……”

“結果沒來得及說就被我發現了？”

“是。”

方逸塵冷笑，“拜托你編也編得像樣點，不要像上次那麽拙劣，明明去找他非要說什麽為客戶接機。”

江之航愣了愣，沒想過能一直瞞住他，卻也沒想到他原來早已心知肚明。

“意外吧？你以為你真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你以為我在家呆久了腦袋也退化了？我不揭穿，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怎麽演。”方逸塵輕蔑的表掩藏不住被欺騙的傷。

“我沒有演戲！”江之航辯白，“他回來我也是偶然才發現，沒跟你說是怕你不高興，因為你很討厭我和他再有瓜葛，可是作為朋友我又不可能無視他的到來，所以很矛盾，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不是怕我不高興，你是怕我又使手段對付他！”

“確實，我也有這個顧慮。”

方逸塵然變，他允許自己猜測，卻不允許江之航承認，即使明知是事實，潛意識裏還是不願聽到肯定的答案。

江之航早料到他會有這反應，接著說：“你希我騙你嗎？”一句話功安住方逸塵。

“你看你，明明想聽真話，卻又不了真話。如果事事都要順著你的意願來講，那怎麽可能沒有謊言？沒有及時坦白是我的錯，背著你和他見麵更是我的錯，但是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這麽做真的不可原諒嗎？”

方逸塵不語，似乎在思考他的話，江之航頓了頓，見他沒有反駁，便繼續道：“在你的概念裏，他隻有一種份，就是我的人，我去看他也隻有一種可能，舊未了。是，我不否認曾經過他，但那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他對我來說，也許不能完全等同於普通朋友，但也僅僅是朋友。這些話，我一直想告訴你，可是你信嗎？你會相信我對他真的隻有朋友之誼了嗎？”

第36章

“你的意思，是我疑心太重讓你不得不瞞？”方逸塵雙眉微蹙，“或者是說，我剝奪了你忠誠的機會？”

“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江之航有種挫敗，在白鷺飛的問題上，他們總是存在嚴重的通障礙。

“他回來以後，你去找過他很多次吧？最後一次複診你丟下我去陪他，我沒冤枉你吧？”

“是。”

“那你他媽還敢說什麽朋友之誼，朋友之誼有必要那麽殷勤嗎？”

“那天他生病了，老包他們恰巧不在，他在這裏隻有我們幾個朋友，我不能不管。至於去找他，因為他難得回來一趟，一走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上麵，所以多去了幾次。沒別的，就是聊天而已。”

“聊天而已？多單純啊。蛋糕都喂到裏了！”

“那個……那個沒有任何含義的，你和牧野、小葳不也經常這樣喂來喂去嘛。”江之航心裏直苦，果然，這麽好的把柄他怎麽肯放過？

“這能一樣嗎？我既沒過牧野，又沒過小葳。而你是有前科的，今天喂蛋糕，明天就該滾床單了！”

“你能不能不扯這麽遠？”

“有多遠？步驟就是這麽走的。哦，當然不排除你們反其道而行，先上床再來扮純。”

見他毫無據地猜疑，江之航再沒脾氣也有點冒火，不拉下臉，“逸塵，請不要用你的臆測揣度我們。”

這句話顯然又刺激到方逸塵，臉頓時拉得比江之航還長，夾槍帶棒地說：“行！你們是聖人，我是小人，我心狹窄，無法會你們神聖的友誼。要不要我為你心目中的神樹個貞節牌坊，每天頂禮拜？”

“夠了逸塵！”江之航頭疼地扶額，“你鬧上癮了嗎？你還要怎麽辱小飛？從頭到尾他都是最無辜的一個，我對他的是我單方麵的事，他從來沒有給過任何暗示和回應，為了避嫌，他回來都讓老包瞞著我，甚至你們以前那樣對他他都沒有記恨，還為你開。你呢，把所有過錯都推給他，輒侮辱，尤其今天，打了罵了不算，居然還……你就這麽容不下他嗎？”

“看看，狐貍尾終於出來了。”方逸塵冷眼瞅著他，冷笑，再冷笑，“你前麵說那麽多廢話無非是為指責我做鋪墊。那麽純潔高尚的人，我居然想撞死他，真是心腸歹毒，我哪裏配跟他比！”

江之航忽然到意興闌珊。原本想好好解釋一番，讓方逸塵明了自己的態度，消除他的誤會，就此解開心結，卻不料他竟如此胡攪蠻纏，每句話都非要擰著理解，生生把談話扯離了自己設想的軌道。

沒有興致繼續了，隨他怎麽想吧。江之航略帶疲憊地說：“我不想指責你什麽。不早了，你休息吧。”

低頭轉，才走出三四步，背上一陣鈍痛，接著是重墜落地毯的悶響。江之航閉目心歎：逸塵，這個我可賠不出來。

後傳來方逸塵的嘶吼：“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他死！隻要他活著一天，你就放不下他一天，隻有殺了他，才能徹底斷絕你的念想！不想他死就他滾，滾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

江之航忍無可忍，回頭生地說：“你要把我到他邊去嗎？”

方逸塵猶張著，卻發不出聲音，接著仿佛力支，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江之航甩過頭，顧自開門離去。

後，方逸塵一手扣轉椅扶手，一手使勁揪著左，臉漸漸發白。

談判破裂，即使江之航這樣忍讓的溫和子，也被方逸塵那番囂氣得發昏，走進三樓客房，太還“突突”跳個不停。

他沒有回臥室，上一次是被被驅逐，這一次卻是主做好了分房的準備。

橫行霸道的方逸塵他見慣不怪，但這般張牙舞爪，出猙獰麵目的方逸塵他不想麵對，傷害無辜最為他所不恥，所以無法接最親的人居然有這麽暗的心理。^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為什麽要承認？隻要他說不是，自己還是願意相信的。方逸塵從小被寵壞了沒錯，曾經搞過小作為難白鷺飛也沒錯，但朝夕相，他怎麽會不清楚那人並沒有生就一副蛇蠍心腸？可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自己還想為他開，他卻連借口都懶得找，梗著脖子咄咄人，盛氣淩人的姿態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也許分開幾天會好一點。江之航無奈地想，稍一掂量又很快放棄，火上澆油不是明智的做法，以方逸塵的固執絕不會因此反省，他大概會盡其所能地鬧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鬱悶地著煙，江之航不由得回想起酒吧門口的驚險一幕。那個過份任的人，他有沒有想過萬一撞上就是蓄意殺人？是真的妒火中燒失去理智，還是……有其它因素？

江之航冷靜下來，把當時的景在腦海中回演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可疑，方逸塵的神很不對勁，還有剛才，自己那句話竟然沒有使他暴跳如雷，仔細回想，他的眼神也很怪，似乎……流出恐懼。

恐懼？！

江之航坐不住了，拿出手機拔馮牧野的號碼。

不一會，馮牧野黑著臉來了，進門往椅子上一坐，口氣不善地說：“你也不看看幾點了！”

“對不起，我有些事急於向你求證。”

“求證什麽？”馮牧野眉一豎，“爺心狹窄，將敵除之而後快？”

“不！牧野，請你實話告訴我，逸塵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你為什麽不問他？我讓你進書房是要你親自向他問清楚前因後果，不是要你擺出一副高尚的臉教訓他。”

“如果他這麽認為，我隻能說我表達能力有限，又讓他誤解了。我以為這是把話說開的機會，沒想到他本聽不進去。不過我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個，我找你隻想確定一個真相。”

“江之航，你很欠揍你知道嗎？你是爺最親的人，也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他有什麽事你應該第一時間掌握，你卻總要通過別人來知道他怎麽了。你可能會說是爺太鬧別扭，或者是他沒對你敞開心扉，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

為什麽？江之航不是沒想過，以前他以為方逸塵更願意和馮牧野坦誠相對，是基於多年相互扶持的默契，後來他明白了，除此之外還有個原因是自己給他的疏離。

“你的心思都放到他上了嗎？你他嗎？”馮牧野又問。

江之航無言以對。白鷺飛也問過同樣的四個字，但問題放到今天，他不知道是否仍然是同樣的答案。

猶豫間，馮牧野擺了擺手，“算了，當我沒問，你這人智商高，商真不怎麽樣。”

江之航有些窘，卻也沒忘正事，“牧野，你就再告訴我一次吧，以後……我不通過別人。”

馮牧野的臉變得凝重，一字一頓地說：“爺的，後癥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

第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