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昨天恐怕也是沒有多想,婉儀也不過就一個從四品的位置,給了也就給了,沒想到大皇子今天會這樣,惹得麗昭儀吵鬧。麗昭儀素來扮的是頭一個賢良的人,皇上多半也猜不著會為了大皇子這樣,這麼一來,皇上為了新人不顧舊人的事傳出去,又牽扯到皇嗣,朝臣也是要上書的。”
宋采禾為皇貴妃親自倒了茶,才續道,“娘娘想想,消息傳出來時咱們皇上恰巧在太后那里,不求著太后替他把事圓了,還求誰去?”
盧盈真中指慢慢磕著雕著連理枝的紅木方桌,一下一下,脆響縈繞在蘭林殿中,“這麼說來,一切都是恰巧。”
“正是如此。娘娘,您早晚會是大皇子的嫡母,這會兒只需按著嫡母的份做事就好了。”
盧盈真的臉上這才浮現出舒心的笑容,“本宮自是懂皇上的心意,只是太在意皇太后老人家如何想,一時迷了心,所幸靜嬪你看得清明。”
宋采禾不敢居功,忙道:“娘娘是太孝敬太后才會如此,嬪妾不如娘娘太多,站在一旁看著,才琢磨出其中的道理。”
“既如此,靜嬪便帶著啟和先回去吧,本宮也要去探一下啟禎了。啟和是咱們一起疼大的孩子,誰也比不上,本宮找個好時候就向皇上請命,為他單挑幾個名聲在外的師傅,好生教導。”
宋采禾喜不自勝,拜下謝恩。
青梔晉位、太后賞賜這兩件事在皇貴妃這里說一說也就算過了,然而宮里其他人的心思,則是暗地里翻涌。
孟念云從錦繡宮出來,正是下午正好的時候,想了想,沒往西邊玲瓏軒走,而是去了東邊,跟在邊的痕兒問:“小主這是要去哪兒?”
念云笑著說:“婉儀姐姐近來落了水,恐夜里眠得不穩,聽聞宮里面積雨榭附近的桂花開得最好,這恰巧又是十月里,我去摘些桂花來,做了香囊送給姐姐,安神是最好的。”
痕兒這些時候已經清孟念云的脾氣,這闔宮的娘娘就沒有一個比更好,于是也笑著說:“小主心地太良善了。”
孟念云鄭重說:“卻也不是良善,姐姐待我很好,我本就難以回報,痕兒你也要記住,以后不論有什麼事,咱們都得向著傅婉儀,一切都以姐姐為先。”
痕兒答應著,主仆二人走了一會兒,便來到積雨榭旁。
積雨榭是雅容華的住所,這位小主是宮里特別的存在,向來不見與任何人有什麼集,皇上卻十分喜歡,算下來何雨深每個月都分得最多的恩寵。
這積雨榭也是皇上欽點給住的,三面臨水,微風穿堂,是風景極好的所在。
宮里有人憤憤不平,早傳了些風言風語,道是雅容華特立獨行,太過矯,甚至還傳出常常不敬太后、皇貴妃這樣的話。
孟念云遠遠地看了積雨榭幾眼,就開始小心翼翼地摘桂花,想起無意間聽到的這些嚼舌,忍不住笑著說:“宮里人多,總是會有些莫名其妙的傳聞,若是雅容華真的不敬太后,皇上也不能容呀。”
痕兒聽到的這些話比念云還多,當下就應和著道:“可不是,還是小主看得清白。”
丹桂飄香,沾了念云一的香氣,鴨卵青的撒花翠紋擺雖著的作輕輕擺,顯得整個人小巧玲瓏而又綽約有致,烏黑的青沒有梳繁復的發髻,半綰著簪了只柳葉銀簪,其間也落了小小的花瓣。
容貌雖不甚,臉上的笑容卻真意切,仰著小臉兒迎著燦爛的金花玉葉,角彎彎出潔白的貝齒,無端就帶著旁人心里也歡欣雀躍起來。
這樣好的年華,落在有心人眼里,偏偏就有些不喜。婉嬪聽說近來皇上喜歡來此賞桂花,順帶就去看看雅容華,出了截寵的心思,心打扮了過來,沒見著皇上,卻見著了年輕的孟念云。
婉嬪自己的臉,雖然才二十多歲,卻已不如孟念云在下那般水剔,首先就有些不高興,再看拈花微笑,明晃晃的笑溢在彎彎的眉眼上,念及這孟人可能與自己是一樣的念頭,更是氣不打不一來,帶著旁的茗兒舉步走過去。
念云聽見聲音,轉過臉來,見是婉嬪,想到牙尖利欺負宮人的模樣,嚇得忙福下行禮道:“見過婉嬪娘娘。”
裴婉修見一臉弱,皺了皺眉,冷冷地問:“你在這里做什麼?”
念云不想扯到傅青梔,不然又是一篇話,當下就只是答道:“嬪妾聽聞這里桂花開得好,想來這里摘一些做香囊。”
“做香囊。”裴婉修扯了扯角,好似輕笑了一笑,實則卻滿滿都是厭惡,“本宮看你是想巧遇見皇上吧?摘花就摘花,笑得如此狐,卻是笑給誰看!”
念云早知婉嬪的厲害,沒想到的是一上來就是一頂“狐”的帽子,咬了咬,極力不讓自己顯得太害怕和憤,才小聲說:“嬪妾沒有巧遇皇上的意思。”
裴婉修走到面前,拿過手里裝桂花的小布袋,打開看了看,而念云低眉紅臉,眼里有氣憤而產生的一點點淚意,纖細的睫微微抖,裴婉修“哼”了一聲,把布袋丟在地上,小小的桂花散了一地,“做出這幅弱樣子,還真是我見尤憐。”
孟念云握了雙手,進宮前也是家里護到大的閨,縱然怯懦了些,沒什麼朋友,也從來沒到這樣的人格上的譏諷,裴婉修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心機重,想勾引皇上,可也是有骨氣的人。
“娘娘,嬪妾沒有做錯任何事,您為什麼要句句嘲弄,還丟了嬪妾才收好的桂花。”孟念云忽然抬臉,一字一句地問。
好子的人發起火來連婉嬪都愣了一愣,待見輕的手時,裴婉修知道不過是撐著,愈發張狂起來,“怎麼,孟人覺得本宮胡說?誰不知道皇上最近常來這里賞桂花,你的心思本宮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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