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蘇婉兮便將院子中的形瞭解得差不多了。

葉清酌雖已二十有餘，卻不知爲何，並未娶妻，院子裡，只有妾室三人，通房在三姨娘沒了之後，就只剩下了四人。妾室分別是菁夫人，敏夫人和柳夫人。

大抵是因爲在這後院之中太過無趣，三位夫人倒是時常串門。敏夫人和菁夫人倒似乎有些不對盤，說話都夾槍帶棒的，卻還總喜歡相互串門，炫耀來炫耀去，比拼的不過是誰在葉清酌面前更得寵一些，誰的首飾擺件更爲貴重一些。

而柳夫人，卻是個溫似水的子，安安靜靜的一個人，最大的喜好就是看書，笑起來眉眼彎彎，臉頰上兩個小巧的梨渦，讓人舒心極了。

許就是因爲這與世無爭的模樣，也從不在葉清酌面前爭寵，倒了敏夫人和菁夫人爭相拉攏的對象。

蘇婉兮瞧著，卻是打心眼裡覺得，那一直溫溫和和的柳夫人才應該是藏最深的。

“齊敏那個賤人，總與我作對，素來知曉我最恨和旁人穿一樣的裳，我剛做了一件孔雀紋的大紅羽緞披風，不知從哪兒聽到了消息，隨即就讓人做了，還穿出來給我看。不就長得比我俗豔一些嗎？存了心氣我。”

菁夫人一回屋就將那新做的披風解了下來，扔到了地上，滿臉氣悶。

方纔菁夫人出門散步，蘇婉兮並未一同，自是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是從菁夫人的話中卻也能得知一二。

“奴婢這就去訓斥訓斥繡房中的下人。”懷香連忙將那披風撿了起來，扔到了屋外，才輕聲勸道。

“訓斥們？訓斥們又有何用？們不過是下人，齊敏讓人去讓們做服，難不們還敢不做了不？”菁夫人咬著脣，連忙滿是不悅。

懷香被無端遷怒，便靜立在一旁，不敢再吱聲。

蘇婉兮給菁夫人添了杯茶，才淺笑著道：“夫人何必置氣？若是不喜敏夫人這樣的行徑，不妨讓人將這披風送到敏夫人的院子裡。”

“送過去作何？讓取笑不？”菁夫人冷哼了一聲，卻不再發怒，擡起眼來向蘇婉兮，雖然顯得有些沒好氣的樣子，只是神卻也好了許多。

蘇婉兮忙道：“讓下人同敏夫人說，敏夫人若是喜歡那披風，只需同夫人說一聲就是，姐妹一場，夫人自是會送給的，與夫人量差不多，亦是能穿，何必又重新去做一件，實在是太過浪費了。王爺素來倡導節儉持家，世子爺亦是，夫人怕這般做派惹世子爺不喜。再讓過去的下人問一問，敏夫人還喜歡夫人那件裳，一併說了就是。”

菁夫人的眼睛亮了一亮，笑著道：“哪肯穿我穿過的裳，自是斷然不肯接的。可是若不肯接還仍舊讓繡房照著我做過的裳做，一頂奢侈浪費的帽子就扣在了的頭上。齊敏不傻，自是不會了……”

“正是如此。”蘇婉兮淺笑嫣然：“送裳的時候還得挑著敏夫人院中人多的時候，或者是在院子中散步的時候也可，越多人知曉就越是不敢。”

菁夫人盯著蘇婉兮看了會兒，眼中滿是笑容：“你這腦袋怎麼長得？轉得真快。”

說著，就讓懷香將那披風疊好，想著敏夫人方纔氣了一陣，現下只怕正得意著，想來還在散步，就讓懷香照著蘇婉兮的話送去了。

懷香一走，菁夫人高興了會兒，便又嘆息了起來：“最近十多日了，世子爺幾乎沒有踏足過後院，任我在這些事上面贏了齊敏又如何？”

“王爺回府了，世子爺定然十分忙碌。”蘇婉兮低聲安著，想了想又道：“世子爺不來，夫人卻是可以讓廚房熬一些滋補的湯水送過去，也向世子爺表明，即便世子爺沒來，夫人心中也記掛著。”

“也只能如此了。”菁夫人輕嘆了口氣：“你此前在廚房當差，對廚房，你去讓人熬了直接送過去吧，世子爺料理公務的時候最不喜我們去打擾，你直接給輕墨就行，就是世子爺邊侍候的那小廝。”

蘇婉兮對那小廝倒是有些印象，那日被葉清酌從棺材中救出來的時候，那小廝也在，對似乎極爲不喜。

蘇婉兮應了，退了出去，去了廚房。

廚房新換了一個管事嬤嬤，姓楊，有些胖胖的樣子，脾氣倒是比張嬤嬤溫和了不知多。

知曉蘇婉兮是菁夫人邊侍候的，笑呵呵地將蘇婉兮迎了進去，蘇婉兮將來意一說，那楊嬤嬤就應了下來，笑呵呵地道：“聽聞阿姑娘也在廚房裡當過差，若是有悉的朋友在這裡，也可以去敘敘舊，湯熬好了，我讓人喚阿姑娘一聲。”

蘇婉兮自是連忙道了謝，也不推辭，將阿蘭拉著回了後院。

“怎麼不見知書和明玉，張嬤嬤沒了，倒是不知們如何了？”蘇婉兮往廚房那邊了一眼，才輕聲問道。

阿蘭笑了起來：“說起來，那兩個丫鬟也是厲害的，張嬤嬤死了，們卻仍舊以已經失給了張生爲由，簡簡單單地嫁給了張生。張嬤嬤的丈夫是個老實的，被知書和明玉關了起來，們二人將張嬤嬤此前積蓄起來的錢財都給分了。”

蘇婉兮怔了怔，饒是知曉那兩人十分貪財，卻不想，竟至如此地步。

“前段時日，還鬧出一樁醜事，說們同張嬤嬤的丈夫茍且被人發現了。”阿蘭臉上不無惋惜。

“什麼？”蘇婉兮亦是被嚇了一跳。

“鬧出了這等醜事，們也呆不下去了，了些銀子給管家，買了自己的賣契。後來，兩人又因爲瓜分錢財，鬧得不可開，現在也不知如何了。不過，張嬤嬤的那傻兒子被那兩人鬧了這麼一遭之後，卻突然不傻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禍得福。”阿蘭嘆息了一聲。

wωω●tt kan●￠ ○ 蘇婉兮亦是全然沒有想到事會到這種地步，嘆了口氣。阿蘭又問起蘇婉兮在菁夫人那裡的況，兩人敘了會兒，楊嬤嬤就派人來了。

蘇婉兮將湯送到了葉清酌的院子，卻不想還未進門，就上了葉清酌。

葉清酌見到蘇婉兮，目落在蘇婉兮上片刻，便移了開去：“你來做什麼？”

蘇婉兮連忙道：

“菁夫人見世子爺最近忙碌，又想著年底了，應酬定是不，就讓奴婢命廚房熬了一碗龍井竹蓀湯，送來給世子爺解解膩。”

“龍井竹蓀湯？”葉清酌的腳步微微一頓，向蘇婉兮的目中帶著幾分打量，冷笑了一聲：“們怎麼會熬這麼清淡的湯來，尋常不是什麼燕窩湯，就是人蔘鹿茸什麼的，是你的主意吧？”

蘇婉兮連忙低下頭，沒有應是，也沒有應不是。

葉清酌淡淡地收回目，看了一眼輕墨，輕墨連忙將食盒接了過來，跟在葉清酌後了院子。

蘇婉兮輕輕吁了一口氣，不知爲何，在他面前，自己總覺著會有一些迫。

回到菁夫人的院子裡，菁夫人問了幾句，半晌只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眉眼之間帶著薄薄的寂寥。

廚房已經將晚飯送到了院子裡，蘇婉兮出去布了菜才喚了菁夫人出去用膳。

晚上，服侍著菁夫人歇下了，蘇婉兮才同懷香一同出了寢居。

懷香拉著蘇婉兮的手，笑瞇瞇地道：“你的法子果真有用，下午的時候我將那披風送給敏夫人的時候，敏夫人的臉別提多難看了，回來給主子稟報，主子亦是十分高興呢。”

蘇婉兮亦是笑了起來，懷香又拉著說了兩句話，今日是懷香值夜，蘇婉兮便回房歇了。

夜半時分，外面的吵鬧聲卻將蘇婉兮驚醒了過來，吵鬧聲著實不小，約約似乎在喊捉賊，又有人喊抓住他。

蘇婉兮聽著這聲音，似乎就在院子外面，坐起來一看，外面有亮閃。

蘇婉兮連忙穿了服起了，已經是冬日，外面冷得厲害，蘇婉兮走出門來的時候被冷風吹得瑟了一下，卻也急忙出了門。

菁夫人已經起了，頭髮簡單地挽了個髮髻，披著一件緋大氅，臉上帶著蒼白，被懷香扶著，站在正屋門口。

“這是出什麼事了？”蘇婉兮連忙輕聲詢問著懷香。

懷香面上亦是有些焦慮：“方纔院子裡守門的小廝瞧見有一抹黑影從正屋這邊一閃而過，疑心是小，就嚷嚷了起來，那黑影似乎被嚇著了，翻牆出去了，而後驚了府中夜裡巡邏的守衛，守衛去追去了。”

“要是真能抓住就好了，夫人屋中時常掉東西。”懷香批了撇，輕聲道。

蘇婉兮倒是聽說過幾次菁夫人屋中總是掉東西的事，上次張嬤嬤一事，也是因爲菁夫人院子中抓小上了。

只是時常掉東西卻能夠不被抓住，蘇婉兮倒是覺得，斷然不會是半夜三更闖院子裡的外賊，倒更有可能是賊所爲。

至於那黑影子，蘇婉兮卻覺著，著幾分蹊蹺。

正想著，就聽見外面傳來了聲音：“抓住了，抓住了！”

懷香聞言，就笑了起來，轉過向菁夫人，忙道：“夫人，抓住了，太好了。”

話音剛落，卻就瞧見一個守衛打扮的男子匆匆忙忙進了院子，滿臉驚疑：“夫人，那黑人說讓你救救他，說他是你的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