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自由了

所有人的印象中，徐百川笑，卻並不開玩笑，相反，他甚是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從不揮霍自己在別人心中的份量帶來的特權。

人微言輕，但一言九鼎。

低氣好歹還在流，此時的氛圍更像是凝滯了。

宋翊羽不明所以地在徐百川和唐近之間看了一個來回，前者言笑晏晏，後者山雨來，他心中不輕不重地了一下，再去看程旭，正好捕捉到這個整日紅塵作伴風流快活的人一怔，臉仍是端端正正地對著桌面，卻用餘撇著徐百川，揚著的角慢慢放了下來。

氣氛急轉直下，他直覺不對。

無論是徐百川坦坦的態度，還是唐近現在瀕臨發火的表，或者好友一反常態的反應，都與他預想中不相匹配。

三人之間形了一個排外的氣場，好像，有什麼事，他被瞞了。

這種認知讓宋翊羽坐立難安，他試圖打破這份凝滯：「剛下飛機好啊，我們——」

這時，唐近開口了，這一次他的視線沒有避讓，而是盯著徐百川，說道：「我這裡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辭職可以，辭了就別回來。」

喜歡一個人像是生了一場病，病來如山倒，病去如。下定決心是一回事，收回是另一碼事。恥、惆悵、極力迴避的面對宋翊羽時無孔不的自卑讓徐百川如坐針氈。說實話，他無比希桌上有菜，這樣他就可以一盤菜扣一個人，修羅場裡不能只有他狼狽至此。

天公不作，桌上沒有菜。就算有，他也只是想想。畢竟惡龍長這麼大也不容易，能活還是好好活著吧。

他想掛上無堅不摧的假面，試了一次，再一次，終於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答道：「好啊。」

唐近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想在他臉上找出什麼蛛馬跡，不過徐百川這幾年已經將自己的演技鍛煉得爐火純青，向後一靠，輕鬆愜意，繼續道：「半個月前我已經和小王做好接了，我們沒有正式的僱傭合同，我也不用寫什麼紙面的辭職申請，我口頭說，你口頭答應這事兒就算完了。」他看了一眼宋翊羽，又道：「東西我該帶的我已經帶走了，剩下的隨便理吧。」

唐近的面越來越沉，聽完之後「嘖」了一聲，想說什麼生生嚥了下去，別過頭去拿桌上的菜單，悶聲道：「先吃飯。」

徐百川坐直了湊過去看菜單，邊說道：「行，吃完再說。」

唐近著菜單的手一頓，快速看了他一眼，罕見地沒有說話，按了邊的鈴服務生進來點菜。

風水流轉，這次到其餘三個人心思各異，徐百川卻覺得痛快無比，一點也沒客氣地點了幾個自己吃的菜。

唐近看著徐百川面無表地夾起一段又一段鮮紅的辣椒放進裡，眉頭一抖，忍不住問：「你不是不吃辣嗎？」

徐百川笑呵呵道：「唐總日理萬機，記錯了。」

唐近手中的竹製筷子發出了輕微的聲，他呼了口氣，沒有回應。

程旭將手橫過來，在徐百川面前的盤子裡夾了一小截辣椒，慢悠悠地嚼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點了一下唐近：「你這種不吃辣的人會不到辣椒的味之。」

一個月不見，徐百川很想唐近，不想和他針鋒相對，以後如何還不知道，但這應該是以後幾年裡兩人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沒必要搞得不歡而散。他擅長和人打道，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接下來憑著和宋翊羽一來一往的談活絡了一下氣氛。

宋翊羽終於得以從一頭霧水的困窘之中找到些話題，嘲笑唐近：「遠遠一點辣椒都吃不了，沾上一點點，馬上滿臉通紅，以前愚人節的時候，我還在餅乾裡面夾了辣椒，他不知道，一口咬下去滿屋子找水喝！」

這是屬於程旭、宋翊羽和唐近之間的往事，程宋兩人會心一笑。徐百川也禮節地笑了一下，這事兒恐怕只能宋翊羽能全而退，換個人不得被唐近打死？

食不知味尷尬萬分地吃完了一頓飯，徐百川多年積累的一解數險些用到山窮水盡，像是做了一整宿的營銷策劃，心累無比。唐近大概也好不到那句，自從被徐百川一句話嗆回去之後，任憑別人如何把話題拋到他那裡都不肯接話，早早將筷子一放。等徐百川一抬頭，立刻問：「吃完了？」

唐近看起來越是迫不及待，徐百川越是覺得自己這七年失敗，任誰看到喜歡了七年的人恨不得立刻甩掉自己的樣子都不會開心。

他慢條斯理地將餐擺回去，用紙巾了一下角，正襟危坐，點點頭。唐近站起來不管不顧道：「和我回酒店。」

唐近的作不小，邊的宋翊羽還沒吃完，詢問地看了程旭一眼，沒有得到結果，神不定地將筷子放下。

徐百川抬眼：「酒店就算了，在這說一樣。」

唐近憋了一口氣，緩緩地呼出來，語氣依舊強勢：「我今天不想和你說這件事。」

徐百川：「那就更沒有去酒店的必要了。」還想打個分手炮？心真大，也不怕小天使一氣之下再走個十年八年。

唐近一臉莫名其妙，怒道：「你一定要和我作對嗎？」

「我沒那個閒心。」徐百川無於衷道：「我只是想把話說清楚。」

兩人一站一坐，一怒一靜，彷彿回到了以前，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恍然。剛到唐家的前兩年，每次起衝突都是唐近氣得暴跳如雷，徐百川則巋然不，看他從怒氣衝天到索然無味。原本以為相越久就會越來越平和，今天忽然那針鋒相對起來，才發現七年兜轉又回到了原點。

這時程旭站起來說要出去煙，臨走前給宋翊羽使了幾個眼，宋翊羽從沒見過這樣的唐近，略作遲疑，咬了下，不不願地起說要去洗手間。

包廂裡只剩下兩人，唐近負氣地坐回去，抱著手，手指在手臂上點個不停，臉上表變了又變，像是做了巨大退步似的，不耐道：「跟我回B市。」

徐百川的心隨著唐近的手指一起一落越跳越快，像是過山車經過了最高點，一陣風馳電掣之後，速度漸緩。從心跳如擂鼓到心平氣和也不過幾息之間，許多翻天覆地的決定都在這個過程中確認，他斟酌道：「我不會和你去酒店，也不會和你回B市，我只想留在這裡……」

「所以你是因為我沒有陪你來而生氣？」唐近顯然一副「你怎麼這樣無理取鬧」的表。

「我沒有生氣，而且我也沒有生氣的資格。」徐百川鄭重道：「我為我過去七年對你的糾纏道歉。」

他本該說更多的話，做更多的懺悔，卻只能因為發酸的鼻子戛然而止。

唐近敲著手臂的手指停了，不確定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徐百川深吸了一口氣，道：「意思就是，你自由了。」

搭在手臂上的手握拳，寬闊的肩膀僵住許久未，英的面容陷沉，沉默良久，拱起的眉頭舒展，好似聽到了什麼極搞笑的話，唐近輕蔑地勾起角，一字一句道：「自由？」

「好！」

「你別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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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唐總：你說，你隨便說，我沒在怕的

【後】唐總：這樣……咱們還是先吃飯冷靜一下

【前】唐總：你別後悔！

【後】唐總：我後悔，是我後悔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