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皺眉看著石安,覺得他跟薛諾之間有點兒古古怪怪的,不由看了旁邊薛諾一眼。
薛諾揚:“公子,怎麼了?”
笑得太正經,毫都看不出來剛才使壞的人是。
沈卻也只以為自己是想多了,淡聲說了句“沒什麼”,就朝著石安代道:“去把派去縣衙的人都撤回來,你跟姜準備一下啟程回京。”
“公子要回京了?”石安聞言瞬間驚訝,“您不是說要等扈家的事了結后再走?”
“扈家的事了結不了。”
沈卻眉峰之間帶著些郁,“扈家接連死了兩人,邱長青不知所蹤,扈容與人合開的黑礦那邊也推了人出來頂了罪,將扈家撇的干干凈凈,現在因扈夫人暴斃獄中,扈容死無對證,扈盛林反過頭來咬著陶紀不放。”
“剛才陶紀過來說,朝廷委派調查江南鹽礦的監察史剛好途徑呈州,知道了扈家的事,因案子涉及私礦開采已經被他接管,州府衙門那邊不出兩日也會派人過來,再往后這事就由不得縣衙手了。”
石安聞言忍不住睜大了眼:“這麼小的事,怎麼會驚了監察史?”
沈卻滿眼諷刺:“正常況下當然不會,可誰那監察史徐立甄。”
石安愣了下,驀的就想起了徐立甄是什麼人,隨即就忍不住變了臉,而旁邊的薛諾在聽到“徐立甄”三字時,眼神也有瞬間的冷,只是轉瞬即逝,誰也未曾察覺。
石安啐了一口滿臉的晦氣:“怎麼是他?”
那狗日的來江南干什麼?
他簡直是魂不散!
薛諾看著兩人同樣不好的神,忍不住問道:“公子,那個徐立甄是誰啊?”
沈卻抿著沒說話,倒是石安先開口:“他是都察院的人,跟咱們沈家有仇,這幾年沒找老太爺他們的麻煩。”
見薛諾費解,他說道,
“徐立甄以前是都察院左都史,在朝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只是后來因為犯了大錯被老太爺和朝中其他幾位老大人彈劾。”
“陛下盛怒之下將他罷三年,原以為他會就此遠離朝堂,誰想三年后陛下卻再次將他啟用,還將人重新塞回了都察院,如今了十三道監察史之首。”
徐立甄二十余歲就朝,四十歲到頂峰,因為主辦了七年前永昭公主謀逆的案子深得陛下信任,當上了左都史。
大抵是人在高位,忘了本心,時隔一年多,徐立甄就因為一樁冤害朝中重臣以及貪污的案子被彈劾丟了。
誰能想到兩年前他居然能再次復起,重都察院。
徐立甄的位論品階不高,權利卻大,而且還是個瘋狗。
因為記恨當年沈忠康為首幾人彈劾他的事,將沈家當了生死大敵,找著機會就想坑沈家的人一把。
沈家這邊一直防備著他,可依舊著過兩次道,偏他特別能討好陛下,得陛下倚重,讓沈家奈何不得。
石安說了幾句,滿臉晦氣地道:“那就個瘋子,反正你只要記得,他跟咱們公子不和,跟整個沈家都不和就了。”
他頓了頓才扭頭看向沈卻道,
“公子,徐立甄突然管了扈家的事,該不會是沖著你來的吧?”
沈卻眉心輕擰:“一半是為著我,一半是為著扈家……”也不對,其中恐怕還有一些是為著國公府和三皇子。
徐立甄這幾年一直盯著沈家不放,也因為當年彈劾他時有太子的一部分原因,所以極為仇視東宮那邊。
凡能與東宮和沈家做對的事他都干,而跟東宮不和的三皇子、四皇子自然也就被他視為“助力”。
沈卻本想留在祁鎮等著扈家的案子了結之后再離開,可是徐立甄突然手,他要是繼續留在這里,柴春華他帶不走不說,連因他所說保持“中立”的陶紀也會跟著倒霉。
他了眉心沉聲說道,“去準備吧,今天連夜就走。”
石安一想起徐立甄干的那些破事就頭皮發麻,他連忙應了一聲就準備離開,旁邊薛諾卻是開口:“等等。”
石安扭頭。
沈卻也是看向。
薛諾側著頭說道:“公子,那個徐立甄是跟你有仇的吧?”
沈卻道:“怎麼?”
“我剛聽石大哥的意思,那個徐立甄一直都在找你和你府中的麻煩,顯然是對你們沒什麼好心思的。”
“我雖然不懂監察史是什麼職,可我聽說史是能彈劾老爺的,而且能讓公子避忌,讓陶大人害怕的,他肯定也是個厲害的。”
“他來這里如果真是沖著公子,那公子要是走了,豈不是隨便他怎麼編排?”
薛諾盡量用著不那麼靠譜的話,避開了一些可能會暴自己的地方,對著沈卻說道,
“扈家的事跟公子沒關系,扈容他們的死也跟公子無關,可是陶大人卻多多牽扯到里面。”
“他先是收了扈家的好,后來又翻臉想要秉公理,結果兩頭都沒占著,沒找到扈家開私礦的證據不說,人證也全部死完了,還被扈家反咬一口說他冤害扈容跟扈夫人。”
“我不懂那麼多大道理,可我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那個陶大人來找了公子好幾次,每次都跟扈家的事有關系,他貪財又怕死,萬一那個徐立甄來了見公子走了,回頭嚇唬嚇唬陶大人,讓他跟著一起冤枉公子怎麼辦?”
石安豎著眉:“他敢?就算他真敢,誰信?!”
薛諾說道:“字兩張,當的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的還嗎,你怎麼知道他就不敢?”
“別回頭公子前腳剛走,后腳他們就說那私礦是公子開的,或者說是公子收買邱長青害死扈容,再不然冤枉說是公子跟陶大人勾結害死扈家的人什麼的,再把當初告狀的人弄死了,到時候鬼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
“他們要是再不要臉點兒,讓扈家反過頭來咬公子,那公子豈不是有十張都說不清楚?”
沈卻說道:“場上想要陷害誰沒這麼容易。”
“可萬一呢?”薛諾嘟囔,“存心害人哪有不容易的,萬一他們真這麼干,那公子豈不是倒霉。”
沈卻聽著薛諾的話覺得有些天真,下意識想說以沈家如今的地位胡編排的證據沒那麼容易讓他罪,徐立甄就算想找沈家麻煩也不會用這種手段。
可話還沒說出口,他神卻突然頓住。
真的不會嗎?
他因夢境南下找人的事不可能對外人言,朝中代的差事也不涉及呈州和祁鎮這邊,可他卻在這里停留了十余日,其間陶紀幾次跟他往來,他不僅去過扈家問柴春華的下落,又曾借人給縣衙捉拿邱長青。
如果……
如果徐立甄真的那麼不要臉,顛倒黑白將扈家的事落到他頭上,京中自然不會信他買兇殺人,私開黑礦的事,可是黨爭上面呢?
扈家跟四皇子關系極深,柴春華跟國公府和三皇子又不了關系。
一旦牽涉到黨爭之事,就算沒人信那些可笑的罪名,也會懷疑他是不是奉了太子之令,私下江南有所圖謀,想要構陷三皇子和四皇子。
而這些事一旦落進陛下耳朵里,以陛下這幾年對沈家的態度,難保不會疑心沈家。
這才是真正的麻煩。
沈卻原本反駁的話頓時說不出來,抬眼定定的看著薛諾。
薛諾鼓鼓臉說道:“公子看著我干什麼?”
不滿,
“你可別覺得我是在胡說八道,我要是那個徐立甄存心想要找公子麻煩,那這會兒肯定不得公子走。”
“等你走了,那個沒骨頭的陶大人沒了顧忌,我再嚇唬嚇唬他,然后把該殺的人一殺,該收買的人一收買,回頭再扈家反咬公子一口,那公子到底干了什麼還不就是我說了算了。”
“到時候搞不死公子,也能弄臭了公子。”
石安在旁聽的臉都有些青了,瞅著說道:“你別嚇唬人,哪有那麼厲害?”
薛諾瞪眼:“你不信?”
石安撇撇剛想說薛諾夸張,而且一個三字經都沒認全的小孩兒知道個屁,可誰知道沈卻卻是突然開口:
“阿諾說的沒錯,說不定徐立甄是真的想要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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