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自然吃的不怎麼舒心，各懷心思，就連平時話多的小曹也難得沉默。可唐啟森嘗著姜晚好做的菜，卻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剛結婚的時候，姜晚好都會每天早上準時起床給他做早餐，一周七天，幾乎不重樣。這個人雖然諸多缺點，可廚藝卻意外地好，這大概是上唯一可取之了。

那時候他雖然意外，可卻沒有太多特別的，總覺得那個人堅持不了多久。從小也是被姜遠山捧在手心里長大的，能吃多苦呢？

記得那會兒正是春天，早晚還有些涼，可姜晚好總是起的很早。有次他起床見站在流理臺前看火，當時微垂著腦袋出一截白皙的頸項，烏黑的頭發順地散在前，模樣竟有些可憐。

他走過去一看，居然發現那丫頭在打盹，腦袋不住往下磕，好幾次都疑心要栽倒在地上。

唐啟森就抱著胳膊，倚著一旁的壁櫥仔細瞧。姜晚好那會兒還帶著幾分嬰兒，上有些，可五已經出落得很漂亮。不得不承認，在人堆里屬于長相上乘的，材也……

他似乎還是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打量，看著看著，居然有些走神。

后來還是爐子上的湯往外溢，兩人才同時驚醒。姜晚好手忙腳地把湯端到一邊，這才發現站在旁的他，一張小臉馬上就紅了起來：“你起來啦？”

唐啟森也很快收回目，走到一旁沖咖啡：“要是困，就再去睡會，這些事不用你做。”

家里反正有下人，而且他也沒有吃早餐的習慣，這個人完全是在做無用功。

“不要，我中午可以睡午覺。”總是笑笑地，好像每天都力充沛的樣子，這會兒更是大著膽子過來搶走了他手中的杯子，“我媽說早餐很重要，你經常加班更要好好調理，不然時間久了，胃肯定要出病。還有這個——”

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沖他眨眼睛：“在家喝咖啡，我做的東西很好吃，你以后肯定會上癮的。”

唐啟森看著自己空了的手指，馬上皺了皺眉頭，他很不喜歡別人干涉自己的生活，更不喜歡這個人如此自信。

上癮？這輩子還沒什麼事能控制他唐啟森的。

可后來這人居然雷打不地堅持了很久，不管他有沒有在家吃，第二天還是會繼續做。后來他的胃當真沒出過病，連管家都說是姜晚好的功勞。

他也漸漸喜歡上在家吃東西的覺，唐家雖然人不，可很有機會能坐在一起正經吃頓飯。平時逢年過節更是有數不清的飯局等著他，所以偶爾嘗嘗做的那些清淡小菜，居然有種不一樣的滋味。

后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做這件事了？記得好像是，那個孩子沒了之后……

那一陣他也很不習慣，后來干脆就不回家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從那之后，他們的婚姻開始有了裂痕，脆弱的一即碎。

“叔叔，你怎麼不吃東西？”小家伙脆生生的音調打破他的思緒，唐啟森側過臉去，一眼就看到孩子黝黑的眼眸，亮汪汪地印著他的倒影。

北北奇怪地看著他，給他夾了一塊排骨：“阿姨做飯很好吃，可不是誰都能吃到的哦。”

唐啟森當然也知道，明明桌上的都是些家常菜，可他吃到口中那一刻，還是有些說不清的滋味繚繞在心頭。原來這個味道，他竟然一直都記得。

這算是上癮了嗎？

***

吃完飯他準備離開，姜晚好也完全沒有要送的意思，站在門口朝他揮揮手：“慢走。”

唐啟森不大高興地站在影里：“好歹也算客人，不送送我？”

晚好忍不住笑了：“唐總，你是不是忘了這是公司宿舍，您是老板，也不算客人吧。”

說完就要關門，唐啟森居然手就把拖了出來。后的門板應聲合上了，漆黑的走道上，晚好簡直怒不可及：“說好的吃完飯就走！唐啟森，別讓我看不起你。”

唐啟森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后的房門，語氣淡然：“噢，可是已經出來了，順路而已。”

姜晚好直接無視他，轉準備敲門。此刻包里的手機也正好響了，周遭都是一片漆黑，手機屏幕就格外扎眼。唐啟森一眼就看到了上面跳的“周子堯”三個大字。

晚好剛剛“喂”了一聲，握在手心里的電話就被人拿走了。憤怒地回過，正好看到那男人直接按了掛斷。再也忍不住了：“你瘋了嗎？

果然不該對這人抱一點點僥幸心理，他幫了一次就輕信他了，惡劣的本質本不會有所改變。

唐啟森沒說話，那鈴聲很快又響了起來，晚好手想去奪，卻被他捉住手腕直接在了墻壁上。

這畫面似曾相識，晚好意識到危險，揚手就要給他一耳，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攔下了。以為他又要說什麼諷刺人的話，卻聽他極力抑著重的氣息：“周子堯沒你想的那麼好，姜晚好，早晚有你哭的時候！”

晚好也不甘示弱地抬起頭：“是嗎？可連你我都過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扣住手腕的指尖收的越，那力道就跟要把碎似的。晚好用力掙了掙，說出的話也同樣不客氣：“唐啟森，你最近怎麼了？路琳不在覺得寂寞了？”

“閉。”唐啟森覺得自己腔某個地方就要炸了，為了接那個男人的電話跟他歇斯底里，甚至還要跟他手？如今更是覺得那人比他好？

姜晚好真的變了，原本的溫和順從全都給別人了。對他……只剩下無盡的厭惡、厭惡，還是厭惡。

晚好覺到自己手腕疼的厲害，真的快被他斷了。是這時候提起路琳讓他難堪了？此刻提起他那麼的人，無疑就像狠狠扇了他一耳，難怪他會那麼生氣。

兩人誰也沒再說話，可都在無聲較量著，晚好的手機早就安靜下來，周圍頓時靜的只剩彼此的呼吸。

“姜晚好，你他嗎？”唐啟森自己都奇怪自己干嘛要問這種白癡問題，他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等著姜晚好狠狠嘲笑自己。可他就是想知道，想聽親口說說……

晚好也愣了下，隨即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我和他在一起是認真的，我從不拿開玩笑。”

能覺到他的氣息又重了幾分，可他卻沒再說話，過了許久，居然把手機重新還給了。

晚好接過來，戒備地盯著他。

唐啟森忽然笑了，只是那笑聲怎麼聽都讓人怵得慌：“你看男人的眼，還真是一次比一次差勁。”

應該回擊幾句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晚好覺得他這話更像是自嘲？他退開一步，居然許久都沒再開口。

“你——”的話只說到一半，手機嗡嗡震的聲音又再次傳過來。只是這次不是晚好自己的電話，而是唐啟森新換的手機，他拿出來時也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是路琳。

晚好抿了抿，徹底沉默了。

有些東西，即使在黑暗里也無法假裝。

唐啟森已經越過快步下樓，晚好站在那看著他的影漸漸融進黑暗里，接著依稀聽到了他講電話的聲音。不太清晰，可聲音得很低，遠不像同說話那般傲慢嘲諷。

晚好抬頭看著窗外藍絨般的天空，忽然笑了笑，原來連維修工都能看清楚的道理，居然沒看明白。唐啟森是真把當生活調劑品了吧？

***

不知道是不是把話說開了，唐啟森沒再出現在晚好面前。日子忽然又恢復了從前的平靜，直到某天聽劉芬他們說起，原來那人回國了。

算了算，他結婚的日子也沒幾天了，大概有很多事要忙，晚好想到這些也沒什麼特別難過的覺。有些東西早就看開了，就算當初還剩那麼點回憶，也早被時給碾碎了。

周子堯對倒是越來越，同事們都笑稱他是二十四孝男朋友，只是聽說那套房子時，有些奇怪的反應：“那里雖然位置不錯，但是離你上班的地方太遠。而且當初你說想攢錢把祖宅買回來。我算了下，沐水東郡這房子現在出手，你的錢差不多夠了。”

晚好之前沒想過這茬，心里還是有些疑：“可是那房子是中獎得來的，會不會有什麼法律上的程序——”

“不會。”周子堯斬釘截鐵地告訴，“現在所屬權歸你，怎麼使用都在你。”

晚好看著正在開車的男人，他極會有這麼冷淡的時候，這會兒側臉線條堅毅，像是在極力抑著什麼。敏銳地覺得周子堯不太樂意去住那房子，當初說起來時他的臉就不大好看，但沒往別想，周子堯和認識這麼多年，自然不可能害。

可也暫時沒考慮過賣房子的事，不知道為什麼，這房子總讓覺得，有些古怪的緒無法表達。

“我在北郊那邊有套房，也一直沒住過。”周子堯忽然又開口，“不如你搬過去？”

晚好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那是你的房子。”

“我的不是你的嗎？”

晚好一陣語塞，還是擺了擺手：“不一樣，我們只是在往。”的事一旦摻雜質就變味了，不想兩人的關系變得太復雜。

周子堯沉默很久，忽然看了一眼：“可我早晚都會娶你，只要你愿意。晚好，我了你這麼多年，從你答應我那一刻開始，早就不打算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