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六記得自己殺過的第一個人，然後是逐漸累加的數字，最後數字也模糊了。

魏長風力排眾議，授整頓軍中紀律的權力。

所有人都說付六叛過一次就有第二次，魏長風認真說：

“付六，莫再負我。”

付六在心中暗數，一次歸順謝宇，一次宮時拒絕跟從，在魏長風這兒也隻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就笑。

魏長風皺眉：“你最近很笑。殺人這麽有趣？”

“我很高興替你殺人，太祖自馬上打天下，一路風調雨順。我希你坐上皇位的時候，手上幹幹淨淨，夜裏高枕無憂。”

魏長風這回沒有多大抵，雖然眼中還有猜疑，但是嘟噥著說：

“你還不是把我當廢？”

謝宇安進魏長風軍營裏的有一名上將，自始至終是謝宇的人，按軍令要付六親自手，以儆效尤。

付六在磨刀，砍頭的刀。

魏長風在一旁讀書，留一隻眼睛看著。

付六就說：“對了，我答應過教你使劍，你現在是統帥，難保哪天上刺客，學一招兩招的，不虧。”

“你咒我？”

付六才不理會魏長風的科打諢，練了一套基礎的刀法：“學不學？”

魏長風指著營帳角落裏曬幹的火把：

“刀劍太重，我拿那個行不行？”

當然不行。

付六強行把磨快的刀塞進魏長風的手裏，還沒使多大力，太子殿下疼得嗷嗷直：

“付六，你怎麽如此野蠻！”

“……更野蠻的還在後頭！”

來找魏長風商量軍中事務的將領都能見到，他們弱不風的太子在大太底下紮馬步，一旁的影裏，小的付六翹著腳嗑瓜子。

將領當然不想看見一軍統帥如此狼狽，上付六那兒求，付六氣定神閑地說：

“誰家孩子練武不吃點苦頭？”

都是過來人，沒人敢勸了。

長時間的接中，付六傾囊相授作戰技巧，幫忙整頓軍務，還空重新布置了各警衛，製定巡邏規矩，整個軍營的效率大大提高。

將士們對於付六的戒備消去大半，有心大的已經能如常的開玩笑了。

三日之後，正式行刑。

付六天沒亮爬起來開始拜四方先祖，焚香沐浴，一派虔誠。

魏長風進來看梳頭，盤起頭發，戴上頭盔，再用盔甲遮掩住所有的特質。

人在軍中隻會被鄙視，必須如此才能小兵們信服。

付六從銅鏡的倒影裏見到魏長風扭扭，笑說：

“春天還沒到，思春了？”

好久沒正式穿上盔甲，因而此刻心大好。

“今天由江楓行刑，你這段時間太累，還是休息為好。”

魏長風眼神躲躲閃閃，一看就是另有。

付六佩劍的手頓住了：

“我明白，不管我做多事，他們隻記得我曾經對謝宇俯首稱臣。”

愉快的心然無存，說反話來宣泄鬱悶。

沒想到，魏長風“嗯”了一聲，好像鬆了口氣：

“你能諒最好。好好休息，剩下的事給江楓就好。”

他就這麽走了！

付六氣得直呼其名：

“魏長風！”

“還有什麽事？”

他就一點沒覺察到？

付六氣鼓鼓地說：“行刑刀，我才潑過淨水，江楓再過一遍業火。”

手上故意施力拋出去，魏長風穩穩地接住，暫時沒走。

他定定看著付六，終於看見付六寫在臉上的氣憤。

他認真說：“他們不信你，我作為統領當然聽民意。可作為魏長風本人，我信你。”

……他都這麽說了，付六除了相信還能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