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著腰站在臺子前等發球。對方的球一過來，他立刻迅捷地移起來，揮著球拍準確地將球擊了過去。

顧銘夕收回視線，抿著搖了搖頭，說：“要考試了，等考完了就能好好玩了。”

龐倩“嘁——”了一聲，語氣帶些小嘲諷：“考完了就放寒假了，再說了，你放假時最無聊，都不怎麽出來玩的。”

顧銘夕看看，沒有反駁，隻是低下了頭去，腳趾又一次夾起了筆，開始攻克一道新的數學題。

龐倩還等著他來和自己拌，就像小學時那樣，可是現在發現，在學校的時候，顧銘夕的話似乎越來越了。有時候拿筆他，拿話取笑他，甚至是捉弄他、打他，他都不來和計較了。

龐倩有些訕訕的，覺得真沒意思。趴在桌上看著教室裏其他的同學，他們每隔一個星期就會個大組，每一個人除了同桌，還有前後左右的同學。王婷婷和章蔚越來越要好了，因為們是前後桌；夏嵐和劉翰林雖然老是吵架，但是劉翰林生病沒來上學時，夏嵐還往他家裏送過作業；謝益的同桌孫明芳，那是個小個子生，謝益和關係一般，相反的，他和前桌邱麗娜似乎很要好，邱麗娜下課時總是會轉過頭來，笑嘻嘻地和謝益說話；還有簡哲，進了初中後，他和顧銘夕也不常一塊兒玩了，他了新的朋友，隻在顧銘夕需要上廁所時，才會幫助他。

好像隻有龐倩和顧銘夕，坐在教室的這個角落，像是還困在小學的架子裏。前排的同學不太願意回頭和他們說話，龐倩覺得經過了一個學期，不僅沒到新的朋友，連著王婷婷都有點兒疏遠了。

本來，還有個顧銘夕，可以和吵吵說說話，但是現在，顧銘夕似乎越來越沉默，也不知道是為什麽。龐倩有些煩躁，隻希考試快點結束，寒假早些來臨。但是，一想到寒假結束後的新學期，生活還是會像如今一樣死水一潭，龐倩就有點兒泄氣。

隻不過想找個人，能陪去租書店租漫畫，在街邊吃小吃，和一塊兒去溜旱冰、玩遊樂場、逛音像店，或者隻是坐在一起，說些小生的悄悄話……這些事中，顧銘夕隻能陪做一部分。但就算是這一部分，他去了以後也是什麽都不玩，什麽都不吃，次數多了，龐倩當然就覺得沒意思了。

一月中旬，期末考試終於結束，七門課，語數英史地生政，龐倩總分596，排在全班第23名。而顧銘夕卻以超過謝益19分的績，穩穩地拿到了全年級第一。

龐倩看到黑板上出來的名次表，興地跑回顧銘夕邊，拽著他的袖子說：“哇！顧銘夕！你考第一耶！居然超過謝益那麽多！好厲害啊！”

顧銘夕的角隻是微微地彎了一下，笑意還沒從眼睛裏漾出來，眉頭就皺了起來，說：“但是……你沒考進前20。”

龐倩覺得這本不算是個事，對於自己的名次，已經很滿意很滿意了，可是全班進步幅度最大的人，知道，這都是顧銘夕的功勞。

龐倩表示：“顧銘夕，我已經考得夠好了！下學期我再努力一把，一定能考進前20！”開心地笑著，拍著小脯大方地說，“一會兒我請你喝飲料！”

龐倩說到做到，下課後就去小賣部給顧銘夕買了一罐可樂，拿著可樂回到教室，幫顧銘夕拉開了拉環，又把一吸管了//進去，放在了顧銘夕的腳邊。

龐倩渾然未覺班裏同學異樣的目，有很多人都在悄悄地打量和顧銘夕之間的一舉一。一直到快放學時，班長走到龐倩邊，說曹老師找。

龐倩和老師們都不。是那種在老師麵前存在很弱的生，從來不去問問題，也沒有擔任過任何班級職務，連個課代表、小組長都沒撈著做過。

在各個任課老師的心目中，龐倩的唯一標簽就是顧銘夕的同桌，他們都從曹老師這裏聽說過，龐倩和顧銘夕在小學裏同桌六年，小生會在生活上幫助一把顧銘夕，兩個人之間已經很有默契。所以，龐倩進源飛中學後能分到快班，也是托了顧銘夕的福，依的績，原本是隻能在慢班的。

但是龐倩什麽都不知道，疑地去了辦公室，辦公室裏有七、八個老師在，都在各忙各的事，龐倩有些拘謹地走到曹老師麵前，問：“曹老師，您找我？”

“嗯。”曹老師轉頭看龐倩，孩子看著有些張，臉都是紅的，曹老師微微思考了一下，就開門見山地說，“龐倩，我找你來是想問些況。上一次期中考試你英語和數學都差點不及格，那之後，我看你的作業和單元測驗都好了起來，但是，平時也沒見你來找老師問問題。這一次的期末考，我特地留心了一下你的績，英語90，數學88，比起上次進步實在太明顯了，可是，明明才過了兩個月。”

龐倩越聽越莫名其妙，完全找不到曹老師話裏的重點，這時，曹老師停頓了一下，清晰地問道，“龐倩，你和我說實話，這段時間以來，你是不是一直在抄顧銘夕的作業，然後考試時，求著他讓你看？”

聽到這話，龐倩的腦子轟一下就炸開了，下意識地抬頭去看辦公室裏的其他幾個老師，那裏麵有的任課老師，他們都低著頭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忙碌，但龐倩總覺得，他們都在聽曹老師說話。

的臉燒得很厲害，一下子都不知該說什麽，在心裏組織詞匯，要怎樣係統地向曹老師解釋，說其實每晚都和顧銘夕一起做作業，有很多不懂的東西，他都會教。

但並沒有機會將之說出口，曹老師已經開始長篇大論：“龐倩，顧銘夕是個殘疾孩子，他生活上不方便，你照顧他、幫助他是應該的，但不能因此威脅他讓你考試看、讓你抄作業！學校讓你進快班是因為你爸爸拜托了我們，說顧銘夕習慣了和你做同桌，並不是因為你的績。你自己清楚自己的水平，期中考試才是你的真實績，你和顧銘夕同桌這麽久，他沒有手臂都能刻苦地學習，你怎麽就沒有學習到他這種神呢？你怎麽還能去欺負他，讓他給你看呢！”

曹老師喝了一口水，又語重心長地說，“還有，龐倩，你和顧銘夕才念初一，這時候就該好好念書，不要去想一些七八糟的事。顧銘夕人比較單純，男孩子嘛，又不好，你平時對他好，他大概會對你產生一些小心思，這都正常，老師也不好去找他談話，怕傷了他的自尊心。但是你應該懂事啊，龐倩，你不可以利用他啊！顧銘夕的將來隻有讀書這一條路了，他自己那麽努力，你不能去讓他分心啊！”

聽到後來，龐倩已經完全喪失辯駁的*了，負著手，歪著頭，腳尖點著地，有些吊兒郎當地看著地板，也不去管曹老師在那裏喋喋不休。

在又囉嗦了一大通、要龐倩保證下不為例、辦公室裏的其他老師都看向龐倩時，龐倩終於開了口。

說：“曹老師，我要求換座位，我不想和顧銘夕做同桌了。”

第13章流言蜚語

龐倩走出辦公室，沿著走廊往教室走，走著走著，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

正值放學，知道了期末考績的學生們三三兩兩從邊經過，他們或興，或失落，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偶爾有人好奇地朝著龐倩看。

龐倩用手背抹掉眼淚，低著頭回到了教室。

同學們已經走了大半，有值日生準備打掃衛生，龐倩走到顧銘夕邊，默默地收拾起書包，顧銘夕一直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

在站起、將書包背到肩上後，顧銘夕開口了：“龐龐。”

他起站在龐倩麵前，龐倩卻轉了個方向避開了他，顧銘夕又一次繞到麵前，將堵在了桌旁。

龐倩無路可退，隻能深深地低著頭，顧銘夕微微彎腰看，良久，問：“你怎麽了？曹老師找你什麽事？”

“沒事。”龐倩小聲地答，“咱們回家吧，畫片快開始了。”

顧銘夕還想再問，教室裏打掃衛生的幾個同學卻開始起哄了，因為顧銘夕和龐倩的姿勢著實曖昧。他將堵在桌子和牆形的死角，甚至還傾著，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能清楚地彼此的呼吸。幾個男生舉著掃帚吹起了口哨，甚至還有人吼了一聲：“顧銘夕！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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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銘夕不得不站直退後了一步，臉頰泛紅，龐倩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紅通通的，有些兇狠地瞪著那些起哄的男生。

他們並沒有察覺龐倩的異樣，依舊在開玩笑。莫小剛甚至學著顧銘夕的樣子將另一個男生堵在黑板角落，還特地將雙手在袖子裏，垂下兩隻手臂在邊晃啊晃，被堵的男生著嗓子怪著：“討厭啦，別親人家！”

圍觀的同學一副想笑不能笑的樣子，顧銘夕咬了咬牙，垂下眼眸，剛想龐倩離開，麵前的孩已經大步向著講臺奔去了。

一把拿起了講臺上的筆盒，高高舉起，眼看著要倒在莫小剛的頭上，顧銘夕驚呼起來：“龐倩！”

但是筆並沒有落下，有人從後捉住了龐倩的手腕，眼淚汪汪地回頭一看，居然是剛剛打球回來的謝益。

顧銘夕已經跑到了龐倩邊，眉頭皺地看著。謝益卻是麵無表地從龐倩手裏拿過了筆盒，他掃了莫小剛一眼，轉過沿著教室過道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將筆倒在地上，還若無其事地踩上幾腳，筆碎了一地，灰沫將地上弄得很髒。

所有人都沉默著，謝益走回講臺，把空盒子丟到莫小剛上，冷冷地說：“很無聊哦？先把地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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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銘夕和龐倩一起騎車回家，龐倩沒說話，顧銘夕觀察了好一會兒，說：“龐倩，你別去管他們說什麽。”

他了的全名，表示自己很重視這場對話，但是龐倩依舊沒吭聲。

顧銘夕想了想，問：“你想吃烤紅薯嗎？我請你吃。”

龐倩：“……”

“要麽，吃糖葫蘆？”

“……”

“糖炒栗子，炸年糕，烤香腸？”顧銘夕一樣一樣地說著，這些都是龐倩吃的東西，“炸臭豆腐，貢丸，肯德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