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鬆院,丫鬟婆子走路都沒有聲音,非常的安靜。
老夫人依靠在青緞靠背迎枕上。靜靜地聽著鄭媽媽轉述著發生在蘭溪院裡的事。
老夫人聽完後,陷了沉思之中。過了好久才面疑:“三丫頭這是在防備著莫氏?是不是有誰在月瑤面前說了莫氏什麼壞話?”這孩子一向是一筋,除了抄寫經書其他不聞不問。突然變伶俐了,不能不讓人吃驚。
鄭媽媽搖頭:“三姑娘從回到京城,邊伺候的也就那幾個人,都不是嚼舌跟頭的人。”嚼舌頭的,二夫人也挑不中。
老夫人突然面一變,手裡的佛珠握得的。鄭媽媽見著老夫人的模樣,嚇一跳:“老夫人,你怎麼了?”
老夫人著鄭媽媽道:“三丫頭說老二媳婦託夢給,讓照顧好正哥兒。你認爲有幾分是真的?”
鄭媽媽面詫異:“這該是十分十的真了。三姑娘自從回來就沒提過正爺。聽說在江南的時候,二老爺連面都沒讓他們見過。老夫人,二爺不喜歡正爺這你是知道的。老夫人莫非懷疑三姑娘在說謊?”這也不該呀,三姑娘心思純正,不能說謊。
老夫人搖頭:“那丫頭就是個實心眼的。從回來到現在日日在院子裡抄孝經。連門都不大出。好好的怎麼會想起正哥兒,還跟我扯這個謊。”對於月瑤說的母親託夢讓照顧好正哥兒這一點,老夫人深信不疑。雖然有點匪夷所思,但在九泉下惦念兒子子嗣,也是兒媳婦的賢惠。老夫人願意相信。
鄭媽媽對於月瑤這一點也想不。老夫人不好,現在屬於外強中乾了。老夫人之前一直都認爲大夫人心狠毒,一直抓著院的事沒發給手。這兩年實在是扛不住,很多事不得不放手了。但是大面上,老夫人還是沒放開。
鄭媽媽是真覺得老夫人多想了,大夫人慈悲心腸,將府裡外都管得妥妥帖帖,對老夫人也非常孝順。這十多年日日請安都沒斷過,可惜就是沒得老夫人的喜歡,還讓老夫人一直提防著。
老夫人搖頭道:“我本來想著三丫頭這樣的子,我說再多也聽不進去。我也沒多日子了,也就不想再多生事。莫氏想如何隨去了,反正老二媳婦已經定了一門好親,等三丫頭及笄以後就會嫁到沈家。沈遷如今就是四品員。沈家人才濟濟,沈遷在朝中人脈頗廣,人緣極好,前程也是一片大好。這對老大的前程有益,莫氏就是爲了老大跟兒的前途也不會在明面上虧待了去。只是沒想到這個丫頭竟然開始防備莫氏了。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好事是這個丫頭開竅以後不會渾渾噩噩地過著。壞是這個丫頭以後的日子不會清閒。冷眼看了莫氏這麼多年,最是清楚莫氏的底了。
鄭媽媽不明白老夫人爲什麼嘆氣:“主子,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當的?”老夫人一向比看得遠。
老夫人苦笑道:“若真是老二媳婦託夢。你認爲他就只會託夢告訴瑤丫頭照顧好正哥兒。莫氏是什麼人?老二媳婦又豈會不知道。”老二媳婦那麼聰慧的一人,如何會察覺不到莫氏心的狠辣。
鄭媽媽瞠目結舌:“這……”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老夫人沉默片刻道:“我不管正哥兒,不僅出卑微,而且那個孩子不機靈,不了才。放給莫氏管,是因爲莫氏爲了名聲也不會了那孩子這碗飯。等正哥兒長大,莫氏爲了自己的名聲也會給他娶個媳婦。這樣這個孩子一輩子也能安安穩穩的。只是沒想到三丫頭竟然察覺了,也不知道是禍是福。”倒是寧願月瑤就一直被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一直這樣過著。後宅的手段層出不窮,現在是在才能制得住莫氏。一旦走了,莫氏可就後宅獨大了。那個丫頭雖然聰慧,但是又怎麼鬥得過莫氏呢!
鄭媽媽有些猶豫:“老夫人,三姑娘畢竟還稚了些。跟大夫人起了嫌隙,終歸是不好的。”一旦得罪了當家夫人,到時候日子肯定難過。最好還是能忍則忍。而且大夫人這些年,表現確實不錯的。
老夫人眼中閃過冷:“莫氏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人。若不是錯差,讓我看清楚了的真面目,我還真被那層表皮給矇蔽了。做下的那些事我都不齒於說。這些年,要不是我的制,連家還不知道得什麼樣了。”
鄭媽媽低著頭。可以聽,但不能說主子的壞話。
老夫人眼裡有著疲憊:“老二在外爲多年,早存了一筆厚的家資。老二媳婦嫁妝也厚。以往三丫頭是個木訥的,我也只好行那下下策。可是以莫氏狠的稟,我總是不能放心不了。你說的是對的,只是沒三丫頭父母沒了,以後是要依附大房的。跟莫氏起了嫌隙,到時候吃虧的是。”之前三丫頭什麼事都不知道,也不是個管事的。這件事說不上好,但要說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可是現在,現在讓開始發愁了。。
鄭媽媽想了下後說道:“老夫人,不管如何。三姑娘到底不是大房的孩子,又定下了親事,到了年齡連嫁妝都不用準備。大夫人不會對三姑娘如何的,你想再壞能壞到哪裡去,老夫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有二夫人的嫁妝,足夠三姑娘風下嫁了。
老夫人搖著頭。怕就怕莫氏貪心不足,想要貪了老二媳婦的嫁妝。那可是一大筆的錢財。三丫頭以前是沒將心思放在這上面,這也就罷了。現在回了心思那丫頭決計不是那麼好哄騙的。都說肖母,馬氏可不是一個好哄弄的主。三丫頭年紀是小,子也單純,又沒經過事,不知道人心險惡。但是這個丫頭聰慧,又是晚輩,還有馬家做後盾,若是真跟莫氏爭鋒。不管誰輸誰贏,到時候連家的名聲肯定要累。多清貴人家就是毀在了後院的這些事上。
鄭媽媽遲疑道:“老夫人,大夫人,應該不會這麼……”主要是這麼多年,也沒看出大夫人不妥當。
老夫人面嘲諷:“連你也被矇騙過去了,可見的忍。江山易改,本難移。這麼多年我冷眼瞧著,要不是我著,哼。當初這門婚事我就不同意。老太爺卻是執意要。害得我這麼一大把年齡還要勞。”能做個兩眼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含飴弄孫的老君翁,誰又願意這麼勞。是不放心莫氏。這纔不得已自己勞。就連兩個孫子,當時也是想盡辦法將大孫子給老太爺教導。二孫子由著自己親自教導。就怕給莫氏教歪了。就這樣,還擔心莫氏的行爲會給連家惹來禍端(你老太有遠見之名了)。
鄭媽媽這下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一直都知道老夫人不喜歡大夫人,認爲這是婆媳之間必不可的爭鬥。但是老夫人對大夫人竟然顧忌到這個地步。也不知道是不是杞人憂天。
老夫人見著鄭媽媽的模樣:“你不要以爲我是危言聳聽。莫氏一向只看眼前利益,從不放長了目看將來。不知深淺行事,一旦被嫉恨的人得勢,連家會有大麻煩。要知道腳的不怕穿鞋的。連家是書香門第之家。真出了什麼樣的醜事。連家百年聲譽就毀了,繼承也無連家立足之地了。我到九泉之下,也難見連家的列祖列宗。”
正在這時候,外面起了腳步聲。藥端來了。鄭媽媽去接了藥端進來:“老夫人,先把藥喝了。”
老夫人喝完藥後道,鄭媽媽安道:“老夫人別擔心,大夫人爲了大爺跟二爺,還有二姑娘,也會對三姑娘好好的。”
老夫人瞇著眼,沒說話。老夫人就不大喜歡大夫人,後來見著莫氏也算恭敬孝順,心頭也鬆緩了。卻在這個時候知道了一個真相,莫氏爲了得了厚的嫁妝風風嫁到連家。慫恿著親孃將庶出的妹妹賣到商戶人家去。若是賣到商戶爲正妻也就罷了,偏偏那商戶在老家是有正妻的。後來說是平妻,宦人家哪裡有平妻的。無非就是一貴妾了。這種人爲了自己的利益做出這樣下作的事,實在讓老夫人看不過眼。所以,更不地待見莫氏。
老夫人還很擔心莫氏將來是否爲了利益,又將自家的孫都給賣了。莫家是暴發戶,這麼做最多被人譏笑兩聲。但是連家卻不。書香門第之家將兒嫁給商戶,會被人著鼻子罵。連帶會影響幾位爺的前程。
鄭媽媽也不說莫氏了,笑著寬道:“老夫人,就算大夫人不顧面薄帶了三姑娘。不還有大老爺嘛?老夫人該放寬心養病,不要想這些事了。一切都會好的。”
老夫人喝完藥,躺下後道:“希我是多慮了。不過還是要多防備一二。”還是要爲這兩個孩子多做打算。老大一心仕途不關心院,莫氏,咳,早知道當日拼死也要拒絕這門婚事。天下最沒有的就是後悔藥了。現在只希能多一些功夫,不求這兩孩子大富大貴。只求這兩孩子能安然長大。以後順利嫁娶,各自俺家,到了地底下見著兒子也能無愧了。
月瑤不知道,老夫人已經在爲的將來考慮了。此時全部心思都放在正哥兒的上。
正哥兒頭上長了蝨子,滿頭的蝨子。花蕾開始都擔心月瑤會嫌棄正哥兒,卻沒想到月瑤還幫著抓蝨子呢!
下面丫鬟折騰了大半天才弄得差不多。也在這個時候氏派了人送來了。送來了兩套裳,一套黛青,一套湛藍裳。
月瑤看著送來的那套湛藍的裳眉頭皺得的。他們還在守孝,哪裡能穿這樣豔的裳。也不知道莫氏安的什麼心。不過心唾棄,面上是毫不能顯出異樣的。省得被說不知道恩。
幾個丫鬟的服還沒趕製出來,月瑤沒法子,只讓正哥兒穿著黛青的裳應付應付。
莫氏雖然說是舊服,但是這服卻都有七新。正哥兒穿在上,因爲瘦,顯得有些寬鬆。繞是如此,正哥兒也好像換了一個人。
月瑤見著煥然一新的正哥兒發愣。正哥兒皮白皙,再配上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外,長大以後絕對是一年。
月瑤著正哥兒的頭,這孩子長這麼好做什麼,長得好也不是什麼好事呢!咳,以後又得多擔心一層。不過他很快將這些念頭拋卻了。
正哥兒拉著月瑤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著:“姐姐。”從見到月瑤到現在,他都覺得做夢。他就擔心一眨眼這些就消失了。他還是要呆在小小的院子裡。被婆子姨娘謾罵。
月瑤知道正哥兒在害怕,聲說道:“姐姐答應正哥兒,絕對不會再丟下你不管。正哥兒不要怕,以後萬事有姐姐在。有什麼事,你都告訴姐姐,知道嗎?”
正哥兒乖巧地點了頭。
暮秋跟花蕾送來了紅豆糕。月瑤隨意取了一塊遞給正哥兒。正哥兒擺手,推了一下月瑤的手:“姐姐,你吃。”
月瑤笑著又取了一塊:“一起吃。”眼中卻是有著淚。正哥兒也許是不機靈,但是心思單純。這麼好的弟弟,上輩子卻被他忽視到底,讓他早早夭折了。都是的錯。
正哥兒不知道爲什麼月瑤又哭了,給月瑤著眼淚:“姐姐,不哭。姐姐,不哭。”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月瑤。
花蕾跟暮秋不知道月瑤再哭什麼,以爲是因爲以前忽視正哥兒,所以後悔疚:“姑娘,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以後好好的就是了。”
月瑤好久才平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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