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被敲響的時候，江寒正好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來。

他看了眼時間，剛過八點。

有些疲憊地關掉文檔，江寒對著門口說了聲“請進”。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陳星月端著兩杯咖啡快步走進來。

“我剛下急診手，聽陳護士長說你還沒走，就順便給你送杯咖啡來。”陳星月把其中一杯放到江寒的辦公桌上。

江寒靠在椅背上，只淡淡看了眼，“剛在幫雜志社審稿。”

江寒的科研一直做得特別好，最近幾年更是發了不高影響因子的文章，去國換學習的時候陳星月就聽說過，國外不雜志請他做審稿人。

陳星月在江寒對面坐下來，一邊喝咖啡一邊找話題：“我還以為你不下班是因為在懲罰你們組上那兩個實習生，聽說你今天罰們換了一整天藥？”

江寒不咸不淡地應了聲，“們現在還在換藥？”

他記得他讓們七點下班。

“換藥倒是沒有了。”陳星月專心地著江寒，“剛剛路過示教室的時候看到其中一個好像在練習合。”

江寒有點意外，問陳星月：“哪個？”

“阮言寧那個姑娘。”陳星月想到什麼，低頭笑了笑，“倒是沒想到你這樣的人會親自帶教，還記得當初在國的時候你從來不愿意帶我做實驗。”

江寒抬手關上電腦，聲音里沒有一起伏：“可能現在想教了。”

陳星月本來以為話說到這份上，江寒多會解釋一下原因，卻不想他真是一點彎子沒繞。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陳星月有些接不下去話，只能臉不太好看地喝著咖啡，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江寒也不管，徑自起，“我出去一下，你等下走的時候麻煩幫我帶上辦公室的門。”

走到門口的時候，江寒停下轉：“咖啡謝謝了，但是我晚上橘子一般不喝。”

江寒去病房轉了一圈，和幾個病人簡單談了幾句，往回走經過示教室的時候，下意識就停了腳步。

他輕輕推開門，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了個人。

小姑娘面前擺了個橡膠合模型，旁邊攤了一堆線，這會兒正低頭認真對合著“傷口”，毫并沒有注意到教室門口站了個人。

江寒也不吵，倚在門框上安靜地看作。

“傷口”不算長，阮言寧打完最后一個結，活著手腕抬起頭，就撞上江寒平靜的視線。

嚇了一跳，手里的持針應聲落在桌面上，發出不小的聲音。

“江老師。”阮言寧了口氣，“你什麼時候來的？”

“私下不用我老師。”江寒走到阮言寧面前，低頭看了看剛剛打好的幾個結，“就打了四個結還松不一。”

要是什麼都做得好，還費功夫在這兒練什麼？阮言寧悄悄撇撇。

江寒像是知道在想什麼，突然曲起食指在腦袋上輕敲了下，“沒有方法的瞎練有什麼用？”

“我沒有瞎練。”阮言寧指指旁邊的手機，上面正播放著合教學視頻。

江寒淡淡看了眼，不予評價，“今天還不夠累？早點回去，改天再練。”

“想今天練好。”阮言寧說著又拿起持針，準備新一的合練習。

看著小姑娘有些固執的側臉，江寒突然問：“生氣了？”

阮言寧聽了有點懵，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

“沒有。”搖搖頭，“你先走吧，醫院和學校不遠，我弄完了就回去。”

江寒又站著看了一會兒，才若有所思出了示教室。

陳星月已經不在他辦公室了，江寒在沙發上坐下來，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接起，那頭有些吵，應該是在什麼飯局上。

“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是想請我吃飯？”林深憾地嘆了口氣，“但是很不幸哥這會兒已經吃上了。”

“今天沒時間請你。”江寒大爺似的開口，“幫我點個外賣。”

“你使喚老子習慣了？”

林深雖然上吐槽，卻已經誠實地找旁邊的人借了手機，等他打開外賣件的時候，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等等！你不是不吃外賣嗎？”江寒簡直完的座潔癖男，不不吃外賣，還堅決抵制各類垃圾食品。

“突然覺得可以吃了。”

有人在催林深喝酒，他三言兩語拒絕，走出包間找了個安靜點的地方，才問江寒：“吃什麼？快點說。”

“幫我點杯茶送醫院來。”江寒也不和他客氣。

“茶？給阮言寧的？我說你為什麼不能自己點？”

江寒沒否認，“我又不知道喜歡喝什麼，你姐姐妹妹團那麼多，還能不知道生喜歡喝什麼？”

江寒還真是不拿他當外人。

林深覺得自己就差一口老噴出來了，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給江寒點好茶。

下單、填地址、付款，所有流程一氣呵地作完，他才開口：“這麼多年我可是第一次見你給同志點喝的，我說你既然對這麼上心你一天天地到底作什麼呢？不能好好對人家姑娘？”

不等江寒接話，林深繼續說：“別跟我說你不喜歡，我們倆什麼關系，別人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嗎。”

辦公室里白晃晃的燈不帶任何溫度地打在江寒上，像是舞臺上的聚燈，這一瞬間把他和周圍的世界分割開來。

他輕嘆，帶點無奈又好像帶了點難過，“對我沒那個意思，我不想因為我的讓有力。”

“你問過了？人姑娘說不喜歡你？”林深想了下他為數不多和阮言寧相的經歷，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阮言寧應該是對江寒有意思的。

“沒有。”江寒不想多說這個話題，“有喜歡的人。”

林深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是誰能從我們江醫生手里搶人？”

江寒的火一下就上來了，“我他媽怎麼知道是誰。”

江寒第一次發現小姑娘有喜歡的人，還是剛滿十八歲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正在國讀書，正是學業最關鍵的時候，每天都被導師在實驗室做實驗到半夜。

阮言寧剛高考完。

填報完志愿的那天，給江寒打了一通國電話，著聲音問他，要是被A大臨床醫學院錄取，他能不能回來參加的人禮。

江寒忙到天昏地暗，每天一睜眼就是各項實驗數據，是真的沒有辦法給保證，只說他要是忙完了一定回去。

后來阮言寧又打過一次電話，江寒依舊是同樣的答復。

阮言寧以為江寒不會回來了，卻不想年禮晚宴快結束的時候，他風塵仆仆地出現在眾人眼中。

阮言寧整個人傻在原地。

很快跑到江寒面前，愣愣地問他：“你不是說沒時間回來嗎？”

江寒笑著的腦袋，“手里的實驗剛好做完一個階段。”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這之前的半個月，他幾乎都快住在實驗室里，他的魔鬼導師才勉為其難地準了他不到一周的假期。

接下來的整個晚上阮言寧的視線就沒從江寒上移開過。

吃過飯，江寒起去洗手間。

他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被一只白乎乎的手拽住服，拖著往酒店的花園跑。一直跑到花園的噴泉邊，阮言寧才停下來。

仰著頭去看江寒，酒店的裝飾燈落進眼睛里，像是灑了一整片的璀璨星河。

江寒的心里得一塌糊涂。

阮言寧沖他笑，然后不等江寒反應，他的上就落下一片溫。

小姑娘大概是喝了酒，溫熱香甜的氣息中帶著一醉人的酒意，江寒像是被人摁下了暫停鍵，大腦一片空白。

但是他知道他不想推開。

阮言寧的吻生而稚，沒有更進一步的作，只是環住江寒的脖子在他角蹭了蹭。

一直到阮言寧松開，江寒都還沒反應過來。兩人站在噴泉邊，無聲地對著。

好半晌，江寒了手指，想說點什麼，還沒等他出聲，阮言寧就急急地握住他的手。

然后他聽到，阮言寧輕聲說：“我喜歡你，李向幄。”

那一瞬間，江寒覺得一顆心像是被阮言寧狠狠地從云端拋下來。

他抿著沒說話。

他突然意識到在他不在的這幾年，他等待的小姑娘在他不覺之間已經悄然長大了，也在他不覺之間和他越走越遠。

林深顯然被江寒的火氣震了下。

沉默了幾秒，他后知后覺地開口：“不想讓有力那你還匆匆結束國的實驗回國干嘛？”

“舍不得。”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林深嗤了聲，“江寒我真沒想到你他媽居然還是個純老男人，婚都結了還想著做‘好人’，你繼續大度吧，等哪天人家姑娘真和你離婚了別找我哭。”

從如的回憶里出來，江寒抬手用手背覆住眼睛。

半晌他才啞聲開口：“沒事掛了。”

作者有話要說：江醫生：茶喝了不健康

寧同學：不，我想喝

江醫生：那也不是不可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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