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單論武功，這邢北關裏，除了你我二人，恐怕沒有誰是林傲雪的對手，他畢竟師從鴻鳴，有十年的基，且行事認真，有自己的考量，不驕不躁，如此，倒也與鴻鳴有幾分相像。”

他一邊說著，眉頭不由自主地擰：

“但他為人忍，必定有所圖謀，戰功也好，複仇也罷，我雖然對他多有偏袒，但始終不敢太過重用，這次秋收，斥候出關幾多生變，若他當真有能力，且願意為我軍效力，我便給他這個機會，看他能否讓我滿意。”

簾後之人沉默了，沒再說話。北辰隆將手裏的筆擱在案頭，門簾適時被人掀開，林傲雪走了進來，於空地上恭敬地朝北辰隆行了單膝軍禮：

“大將軍。”

北辰隆抬眼看，開門見山地說道：

“最近關外蠻族之兵頻繁擾邊境百姓，劫掠村莊，行跡詭，對此，你可有什麽想法？”

以林傲雪的職位，是不會接到軍軍報相關的東西，為了避免軍心或軍外泄，許多消息都隻發往北辰隆所在，被他嚴的掌管起來，所以林傲雪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戰。

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眉頭蹙起，一番思慮之後，疑開口：

“可是往年秋收也有蠻族侵擾村莊的況，我們為了減秋收之戰的損失，不是派了斥候出關嗎，為什麽況還是如此險峻？”

林傲雪提出這個疑問是北辰隆早有預料的，故而一開口，北辰隆便回答道：

“因為今年蠻族不知想出了什麽對策，我們派出的斥候已經有將近一半被他們悄無聲息地做掉了。”

林傲雪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臉上閃過驚愕的神，隨後臉一沉，急道：

“如此一來，蠻族行事豈不更加猖獗。”

北辰隆的目始終鎖定在林傲雪的臉上，仔細觀察緒的起伏以及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

一切如常，是正常的反應。北辰隆心想。

他點了點頭，又道：

“正因為此，我軍關外斥候損失過大，也導致了蠻族散兵長驅直，而我邢北關大軍來援不及，已有不村莊慘遭蠻族劫掠，死傷約有數百人了。”

在北辰隆觀察著林傲雪的同時，林傲雪心裏也在思量北辰隆的用意，北辰隆不會無的放矢，他刻意私下將找來，一定事出有因。

林傲雪揣測著北辰隆說出這些話的目的和這些話背後潛藏的深意，很快抓到關鍵，捕捉到北辰隆的想法，便在北辰隆說完之後，主開口：

“關外形勢複雜，戰局瞬息萬變，屬下以為，除了增加斥候的數量之外，還應提高篩選斥候的條件，不僅要求輕功過人，更要有足夠的能力防。”

林傲雪之言正中北辰隆下懷，他點了點頭，讚同道：

“你所言不錯，奈何我軍之中，能堪重任者，實不多矣。”

並不是所有的兵都能如林傲雪、尚武這般擁有出的個人作戰能力，絕大多數的士兵都無法勝任斥候這個角，而要在短時間篩選出合適又值得信賴的士兵，委實不易。

林傲雪明白北辰隆的想法，這也是北辰隆單獨找來此的原因。微垂著頭，額前下一縷青，擋住了的眼睛，讓臉上的神變得朦朧起來：

“屬下願請命前往關外，探查蠻族軍隊蹤跡。”

林傲雪的話語毫不遲疑，北辰隆麵滿意的笑：

“好，既你有此心，那我便派你出關，你可自軍中另選一人同往，彼此照應，除此之外，但有何求，盡管提來。”

“是，多謝大將軍。”

拜謝北辰隆之後，林傲雪退出軍帳，緩步走回自己的營帳，開始收拾出關時必要的資。

翻檢傷藥之時，發現自上次戰後，上的傷藥消耗殆盡，需再去備上一份，否則出關之後，若不慎再了傷，理起來就會麻煩許多。

林傲雪將包裹收拾好了，外邊天也不早了，心中還在思量要找何人同往，既要能信得過，還要有所特長，能在關外派的上用場。

與走得比價近的幾個人以此閃過的腦海，北辰霽作為北辰隆的子，他的安危在北辰隆心裏高過探查蠻族蹤跡的任務，讓他出關，無疑是挖去北辰隆的心頭。

更何況，林傲雪最近與北辰霽之間有所嫌隙，並不想將自己的後背給北辰霽這樣毫無定的人，故而北辰霽的名字才剛浮現在腦海裏，便被輕易劃去。

陸升自然信得過，但陸升的腳還沒完全好利索，若要出關，恐怕難以勝任。尚武武功不錯，但為人獷，做事不夠細致，難當斥候之職。

除了這幾個人之外，林傲雪手底下還有一些不錯的苗子，但都被以各種理由一一否定，直到走到軍醫營外，也沒有決定下來到底帶誰出關。

林傲雪神凝重，來到邢北關已有將近一年的時間，然而接的人中，值得深的卻之又。心裏思量著，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不如就自己獨自出關，總也比帶著可能生變的人要好上許多。

推開軍醫營外的門扉，抬步走了進去，適逢此時，兩個兵卒一邊從營裏出來，一邊勾肩搭背地悄聲說著什麽，言談之間眉弄眼，笑得頗為邪，林傲雪無意瞥見，眉頭輕蹙。

與那兩個士兵錯而過之時，林傲雪約聽見那兩人話語中的容，不由腳步一頓。

他們在討論雲煙。

林傲雪聽見其中一人說，雲軍醫是將軍家公子哥的心頭好，若不是北辰霽罩著，一個從青樓出來的風塵子，如何能在群狼環伺的軍營裏保全自？

還不是因為大家不敢得罪北辰霽，所以這個雲軍醫才這麽故作矜持，事實上也不知道有過多麽醃臢的過往，是多男人下的玩。

他們一邊對雲煙品頭論足，一邊又對的容姿垂涎三尺，一路指指點點，也沒有將談話聲得很低，因為他們討論的這些東西，是軍營裏絕大多數是士兵的共識。

他們並不覺得自己的言語對一個人而言有多麽惡毒，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路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語，神態頗為閑適。

林傲雪心裏騰起一無名火，這兩個人口中道出的骯髒字句就像糞坑裏的爛泥一樣讓覺得異常惡心。

轉過，冷眼瞧著那兩人的背影：

“你們給我站住！”

那兩人聞聲一愣，四下看去，並無旁人，這才後知後覺地轉，注意到形容冷肅的林傲雪。

兩人麵急變，他們都聽說過林傲雪曾經也為雲煙出頭，懲戒了胡說話的藥房小廝，他們剛才討論得太過專注，竟沒看清來人，也不知道那談話的容被林傲雪聽去了多。

這兩個兵卒心中忐忑至極，林傲雪來軍營不過短短一年，便至百戶，又有一湛的武功，是被冷厲的目瞪上一眼，便足以讓人心裏發怵。

“汙言垢語，不堪耳，你們一人自掌一百耳，長長記！”

林傲雪目清冷，言語狠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那兩個兵聞言臉大變，其中一人了一聲“林百戶”，妄圖開口求饒，林傲雪卻隻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聲音再度抬高了兩分：

“你們是想讓我親自手？”

林傲雪的聲音裏仿佛夾著一抹寒冷至極的冰渣，讓兩個士兵激靈靈地打了個寒，他們再也不敢多言，當即跪下，開始自扇耳。

劈啪之聲在軍醫營裏顯得頗為刺耳，有一些尚在軍醫營中逗留的兵卒聽到這個聲響，既有些好奇，又畏懼於林傲雪的煞氣，便都隻裝模作樣地垂著頭，並不往這邊看。

林傲雪冷哼一聲，揚言警告：

“在軍營裏背後私嚼舌，若是讓大將軍知曉……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話未說死，但這些兵都知道的意思，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吭聲。雲煙是大將軍親自派人去煙雨樓贖回來的人，他們私下討論也就罷了，一旦被搬到明麵上去，恐怕就不是一百個耳那麽簡單能了結的。

眾兵懼於林傲雪之威，不敢在軍醫營久留，紛紛循著理由離開，那兩個兵的耳還未扇完，軍醫營裏其他兵卒都已惶恐而散。

待那兩個士兵自己扇完一百個耳，他們已經被打得臉頰紅腫，齒間鮮直流，但林傲雪一點也不同他們的遭遇，甚至還在他們上一人補了一腳，冷冷地斥道：

“滾！”

兩人屁滾尿流地跑走，林傲雪再回時，適逢就近的營帳門簾掀起，已有數日未見的雲煙就立在門後，麵上出幾分詫異又複雜的神，溫聲喚了一句：

“林百戶。”

林傲雪朝點了點頭，麵無波，平靜地開口：

“還請雲醫師幫我準備一份傷藥。”

雲煙聞言，眉頭微蹙，眼裏有些疑：

“近來關並無戰事，我記得林百戶手裏的傷藥當還剩了些許。”

林傲雪沒有辯駁，點頭道：

“嗯，大將軍臨時派遣給我一個任務，我需在這兩日出去一趟，剩餘的傷藥，恐不夠用了。”

雲煙疑地瞅著林傲雪，總覺得林傲雪看起來過於冷漠，比之上回相見，冷了不。林傲雪刻意躲閃著的目，不與對視，便也將那不由自主騰起的赧之了下去。

回想起自那日林傲雪和北辰霽被北辰隆從軍醫營裏走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倒是北辰霽與往常無異，但也從他口中聽到林傲雪的名字。

雲煙到疑，見四下無人，便狀若尋常地主笑問道：

“不過幾日未見，林百戶怎與奴家生疏了不。”

林傲雪垂下目，心緒起起伏伏。

“沒有，是你多慮了。”

從進軍醫營裏聽到那些士兵在背後議論雲煙時所言起，心裏便憋著一火氣，有懊惱，有痛恨，也有一陌生又洶湧的緒卷在心裏，讓覺得非常難。

聽了林傲雪的回答，雲煙臉上依舊是的笑容，但落在林傲雪眼裏，卻平生暈染上了幾分落寞與無助。那一閃而逝的憂愁像是一柄尖利的刀鋒，悄無聲息地劃開林傲雪故作堅韌的偽裝，冷不丁地刺在的心口上。

雲煙在軍營裏過得並不好，而林傲雪卻一心為了保全自己而選擇退避，將幫助過好幾次的雲煙拋諸腦後，直至此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雲煙在營中的境。

如果不是當初將雲煙從永安鎮帶過來，讓雲煙給北辰霽治療毒傷，雲煙也不會被北辰隆看中，然後派人將其贖出煙雨樓。

此時的雲煙，便應還是煙雨樓的花魁，雖然依舊被一群狼一樣的男人環繞著，但有煙雨樓裏那麽多姐妹可以陪伴著，至，不會顯得那麽孤獨無助。

隻要留在煙雨樓，便依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