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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聽曲

雖然陸升是一副不惹事的態度，但總有人看他不慣，不合群便是惹禍的源。

新來的伍長名喚梁輝，已經服役一年有餘，得知陸升是去年冬天才來到北營，能力算不得出眾，卻得了林傲雪青眼，經過初春一戰後，便被提拔上來做了伍長。

此人心裏對此有所芥，而且陸升從來不參與其他兵卒休沐時的活，為人又清冷沉默，也讓陸升自己手底下幾個兵卒很是不滿，時常在休沐聚酒之時諸多抱怨，長此以往，梁輝與陸升之間的矛盾便越演越烈。

又到一日練兵時分，梁輝帶著手下幾個兵在去校場的路上將陸升攔了下來，言語挑釁，與陸升比試一番，他後兵卒也起哄喧鬧，跟在陸升後的士兵則垂著頭，沉默不言。

陸升斜瞥了梁輝一眼，並不理會，想從他旁繞過，梁輝手擋住陸升去路，一副若不比試，便不罷休的神。

陸升斥梁輝讓道，他後卻有一人趁推了他一把，梁輝借勢出手，一拳打在陸升的右臉上。陸升的心到底不比林傲雪，梁輝這一拳徹底點燃了他心裏積的火氣。

他像一頭行走在雪地裏的孤狼，眼神鷙而充斥瘋狂的殺意，不管不顧地朝梁輝撲過去，招式毫無章法，但每一下都竭盡全力，像是要與梁輝同歸於盡似的，極盡瘋癲。

梁輝被他的陣仗嚇了一跳，但陸升完全不理會梁輝落在他上的拳腳，瘋狼似的掐住梁輝的脖子，將他按在地上，於一眾兵卒驚呼聲中，他低了聲音警告梁輝：

“赤腳不怕穿鞋的，你敢惹我，我便敢殺你，你信不信？”

被陸升冷的眸子盯著，梁輝心裏升起一無法抑製的寒意，就像被兇猛的毒蛇盯上一樣的覺，他臉煞白地打了個哆嗦，牙關咯咯作響。

陸升鬆開他，也不管後兵卒是否跟來，徑直去了校場。

梁輝從地上爬起來，恐懼逐漸消散，也停止唞，但隨之湧上他心頭的，便是怒與嫉惡。他鐵青著臉，見幾個士兵圍在他邊，那些目好像帶了嬉笑與嘲諷的意味，他更加憤怒，喝一聲：

“都給我滾！”

兵卒們做鳥散，陸升來到校場時，意外在校場外看到了林傲雪。

自林傲雪做了什長，軍營裏的事務便接手得多起來，又因為武功極好，所以頗重用，時常會被督軍楊近過去，觀百戶千戶等演練軍陣，所以也很來校場了。

陸升停下腳步，向林傲雪行了禮。

林傲雪看樣子是在這裏等了一會兒了，見陸升過來，揚了揚下頜，一貫清冷的臉孔因為的緣故看起來和許多：

“你且與我說說看，你錯在何？”

陸升聞言，在仔細思量後，言：

“屬下過於急躁，當忍不忍，口不擇言。”

他以為，是因為他心修煉不到位，不如林傲雪對外之看得淡，與梁輝起了衝突，還放了狠話，所以林傲雪才有此一問。

但他說完後，卻見林傲雪搖了搖頭：

“非也，你再想想。”

這一次，陸升臉上出不解的神，他皺起眉思索許久，依舊不明就裏。

林傲雪見狀，無奈輕歎，陸升到底隻是一個農家子弟，沒有讀過幾本書，眼界不夠開闊，見識過於淺薄，所以能看到的東西，也著實太了些。

林傲雪上前一步，問：

“你的仇人是誰？”

陸升臉一肅：

“蠻族之將多蘭。”

“那你以為，憑你一個人的力量，能殺得了多蘭嗎？”

林傲雪兩眼微瞇，又問。

陸升神僵，閉口不言。

多蘭不是像梁輝這樣的兵，也不是陸升不顧衝上去就能殺得了的，就算他苦練武功，要在武藝上勝過多蘭需要多久？五年，還是十年？

陸升找不到答案。

林傲雪從懷裏掏出一本兵書，扔向陸升，待陸升倉皇接過，才言道：

“一個月之看完這本書，然後告訴我答案。”

需要的不是隻會喊打喊殺單槍匹馬送死的莽夫，而是有壑，智勇雙全的下屬。

林傲雪將兵書扔給陸升便自校場離開，此事過後，陸升手下五個兵老實了不，特別是那個趁推了陸升的士兵，更是整日戰戰兢兢，唯恐陸升找他麻煩。

好在陸升全心沉浸於林傲雪的教誨和兵書中，並未過於苛責。

又是一月休沐，林傲雪剛從楊近的營帳中出來，見北辰霽和尚武勾肩搭背地迎麵走來，北辰霽眉弄眼地與尚武說著什麽，林傲雪見他們那模樣，便知二人言談的不是什麽好事，轉退開。

豈料才剛邁出腳步，就被北辰霽瞅見，急忙將喚住：

“誒！林老哥！”

林傲雪心一歎，無可奈何地止了步子，北辰霽與尚武快步走過來，還未到近前，北辰霽便揚著胳膊高聲道：

“我們找你許久了，原來你在這兒！”

林傲雪掃了尚武一眼，而後才問北辰霽：

“何事？”

北辰霽輕咳一聲，試探著開口：

“我二人上煙雨樓聽曲兒，想問你要不一起去？”

林傲雪挑了挑眉，謔，這小子還敢跟提煙雨樓？

“沒空。”

見北辰霽著臉，一副討好的樣子，林傲雪也沒有太落他麵，隻簡單明了地拒絕。

誰知北辰霽卻急了，圍著林傲雪轉悠，口裏喋喋不休：

“這回去真的隻是聽曲兒！林老哥！一起去吧！”

林傲雪眉頭皺，看著北辰霽的目如同看一個傻子：

“要去你們便去，為什麽非得拉著我一起？”

見林傲雪是真的不想去，北辰霽猛地咬牙，視死如歸地說出真相：

“煙雨樓有我爹的眼線，我帶著尚兄過去肯定會被攆出來，我爹信任你，你跟我們一起去就沒事了！”

林傲雪臉沉沉，讓北辰霽心如擂鼓，過了好一會兒，林傲雪才無奈地長聲一歎：

“真的隻是聽曲兒？”

眼看事有轉機，北辰霽忙不迭地點頭：

“是！”

那狗的模樣，看得一旁尚武憋笑憋得肚子疼。

林傲雪冷哼一聲，並不吃北辰霽這一套，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開口：

“行吧。”

北辰霽大喜過，走路都一蹦一跳，在林傲雪耳邊嘰裏咕嚕地說著好話：

“林老哥，這回去煙雨樓鐵定不後悔！”

林傲雪斜了他一眼，便又聽北辰霽絮絮叨叨地說著：

“今天雲煙姑娘要登臺！”

他一邊說著，眼裏還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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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傲雪看北辰霽的目充滿了鄙夷，但北辰霽一點也不介意，拉著尚武一起繼續討論煙雨樓的姑娘們。

跟在他們邊，林傲雪有一種極恥的覺，明明自己沒有參與討論，卻覺得周圍路人看過來的目格外意味深長，讓不由自主地板起臉，待走到煙雨樓的時候，旁的氣已經低得讓尚武臉僵，腰背都不由自主地直了。

今天煙雨樓的客人格外多，想必都是衝著雲煙姑娘來的，迎客的姑娘見林傲雪三人走來，熱地上前招呼，領著他們進煙雨樓。

北辰霽在煙雨樓有特殊的優待，雖然他們來得比較遲，依舊被請進了一個視野開闊，環境極佳的隔間裏。

老鴇一如既往地親自接待，並留下幾個樓的姑娘陪著北辰霽，而留在林傲雪邊的恰巧就是上回扶林傲雪去客房歇息的小丫鬟，名喚悅琴。

許是因為上次的事，悅琴對林傲雪的有所了解，故而沒有刻意接近，隻乖巧地候在旁邊，不時與眾人閑聊幾句，比起尚武和北辰霽邊的琴，悅琴表現得安靜許多。

這也讓林傲雪著實鬆了一口氣，實在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麵，至始至終正襟危坐，如無必要，甚至也不開口說話。

樓下的大廳裏非常喧鬧，有幾個琴上臺獻藝，公子哥們卻吵著鬧著要見雲煙姑娘，老鴇替姑娘們解了圍，又調笑了公子哥們幾句，待姑娘們彈奏完，紛紛撤去後，那臺下忽然安靜下來。

北辰霽長了脖子朝臺上看，尚武也聚會神，連帶著林傲雪也不由自主地朝臺上瞟了一眼。

雲煙著了一淺的，款款走上高臺，依舊隻是略施黛，容秀，眉目清雋，纖腰如柳，而不妖，一顰一笑皆人心魄，引臺下無數富家公子競折腰。

公子哥們紛紛屏住呼吸，北辰霽和尚武兩人眼睛都直了，不知是誰咽了一口唾沫，那咕咚一聲，在一片靜謐之中顯得尤為清晰突兀。

林傲雪眉頭蹙起，對眾男客的反應心生厭惡。

的目也落在那高臺之上，見雲煙舉手投足間，並無半點青樓子的風塵氣，的笑容雖然妖，卻不世俗，也沒有曲意逢迎的討好，在眾多男客的追捧之中，卻如泥淖中的紅蓮，從容而自得。

林傲雪繃的肩膀漸漸鬆緩下來，看向雲煙的視線帶了一分欽佩與兩分欣賞。

這雲煙姑娘，似乎，真的與旁人大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彼此欣賞2333，今天是傲雪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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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爭鳴

雲煙坐在臺上，含笑地撥弄了兩下琴弦，臺下一眾公子哥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不知是琴聲優，還是佳人如畫，令人不自沉醉其中。

琴聲流淌在樓閣中，尚武是個人，不懂琴音，但隻欣賞臺上之人容，便也不虛此行了。

北辰霽不似尚武這般啥也不懂，但也隻聽得一知半解，待一曲作罷，臺下忽有公子哥站起來，裝模作樣地作了一首打油詩，以博佳人一笑。

雲煙麵上帶著婉的輕笑，溫聲讚了一句“公子高才”，倒是臺下那人洋洋得意，腰背得筆直，此人若生了尾，定是翹到天上去了。

北辰霽輕嗤一聲：

“哼，什麽狗屁不通的句子！也就是雲煙姑娘善解人意，不當眾落此人麵，他卻沒有自知之明！”

林傲雪瞥了北辰霽一眼，心道此人的確無才，可霽小公子與此人不過半斤八兩，誰更勝一籌還說不準，他怎麽好意思開口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傲雪翻了翻白眼，卻並未將心裏所想挑明。

雲煙罷一曲不久，又了第二曲，然這曲音剛起，林傲雪便驀地一僵，雙眼直直地凝視著臺上的人，耳畔琴音陣陣，金戈鐵馬，鐵殺伐。

這是一首戰曲，曲調激昂，節奏極快，錚錚琴音如刀林劍雨，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