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故事在城（1）

心裏靜悄悄的，聽見自己的心，在緩慢跳著。

周生辰笑一笑。

忽然聽見房門外，有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響。這一層雅間的數量不多，所以招待的人也有限，整頓飯下來，聽到如此往來的腳步聲，僅有兩三次。

而這最後一次，堪堪就停在了門外。

有一隻手推門而，探出個的臉，是個男孩子：“大哥哥。”周生辰有些意外的神，門被推開，不止是一個男孩子，還有兩個穿著旗袍，披著披肩的孩子。走進來時，時宜看到有個孩子已經腹微隆起來，顯然是有孕在的模樣。

驚訝於這個孩子的年紀，看尚未褪去的嬰兒，應該未到二十歲。

意外來客，讓安靜的雅間熱鬧起來。

“你們怎麽也出來了？”他問他們。

幾個人對視，男孩子搶先解釋：“我們被寒食節弄的沒有食，不是冷盤就是冷盤，所以約出來打打牙祭。”

他們都很禮貌，除了見麵招呼，沒有把視線過多放到上。隻是在看到口的金鎖時，都有些訝然，卻很快地掩飾了緒。

時宜坐到周生辰手邊，將自己寬敞的位子讓給了那個孕婦。

在簡短的介紹中，努力記住他們的名字，一個是他的堂妹周文芳，有孕在的，是他的堂兄嫂唐曉福，而最先進門的男孩子周生仁。

沒想到，竟還有個男孩子姓周生。如果按照周生辰的法，他是長房長孫，那麽這一輩不會再有另外的人，和他同姓。

那這個男孩子，為什麽會姓周生？

腦子裏蹦出“兒子”這個詞，很快掃了眼他們兩個。看上去應該差了十三四歲周生辰像是看出的想法，有些好笑地：“他是我弟弟。”

他的時候，男孩子沒異樣。

但另外兩個人，明顯靜了靜，很快就聊起了別的話。

那個唐曉福，聽起來，是頭次到鎮江來。

非常不習慣那個老宅子，難免抱怨，夜晚睡覺時總怕有妖魔鬼怪出現。周佳人不以為然：“如果我是你，就仗著懷寶寶，逃開那個鬼地方。”

“我已經仗著懷寶寶，沒有祭祖，再不住過去，怕會有長輩教訓了。”

周佳人輕輕吐出口氣：“好在四年一次，否則常住在那個地方，真會發瘋。”

周生辰聽了會兒，視線就移到窗外的湖麵，像是看雨，又像是出神。

時宜看他一眼，猜測他會想什麽。

忽然，他回過頭來，看。

太直接的對視，躲都來不及，眨眨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在想什麽？”

“早晨他們發來的試驗報告，並不理想，”他輕描淡寫地回答，“我想，他們的實驗方法應該出錯了。”噢了聲，又問了不懂的話題。

時宜啊，活該你冷場。

他溫和地笑了笑，繼續：“所以我想，盡快結束這裏的事，回西安，否則我怕前期的所有工作，都會前功盡棄。”

點點頭，想起他穿實驗室白大褂的樣子。

非常幹淨和嚴謹。

在返家途中，問起那個男孩是否是他弟弟？

周生辰搖頭：“嚴格來，仁是我的堂弟，是我叔父的兒子。”

“那他，怎麽也姓周生？”

“五歲時我父親過世，周生隻剩我一個人，”他，“為周生家業，我叔父就繼承了周生這個姓，所以，他的兒子仁和我一樣姓周生，但必須過繼給我母親。”

點點頭。好複雜的關係。

“我訂婚後，算是順利年。叔父和仁都會改姓。”

好複雜的關係。

時宜順著他的話，構架出如此家庭。

“你母親，隻有你一個兒子？”

“還有弟弟和妹妹，是一對龍胎，”他的眼神忽然就溫下來，“可惜都是乖僻，從不回家祭祖。以後有機會，你會看到他們。”

周生辰把送回家，兩個人在門口告別時，言又止，想要問他接下來需要做什麽。不知道，在他母親明顯反對後，事會發展到什麽地步。

燈橙黃，沒有溫度，卻讓人覺暖意融融。

舍不得回去，他也沒有立刻離開。

兩個人，此時此刻的樣子，倒真像是約會整日，依依不舍告別的男人。

他問：“你父母的計劃，是什麽時候離開鎮江？”

“大概是後。”

他略微沉：“我把訂婚儀式，安排在一個月後的上海，會不會讓他們不舒服？”

“上海？”口道，“不是鎮江？”

完，就後悔的不行。

好像真是急不可待。

他笑了聲：“時間上來不及，而且，你下午也聽到我堂妹和兄嫂了，四年一次祭祖才會來，所以沒必要在這裏。”

嗯了聲。

不太安心，猶豫問他：“你媽媽的意見，真的不重要嗎？”

“在這件事上，隻有一個人的意見，值得采納，”他難得開玩笑，“就是你自己。”

很舒服的解答方式，語氣也很篤定。

“我把這個送給你，就代表了我的立場，其它人都不會有權力幹涉，”他出手，用手指了前的純金項圈，順著細長的圓弧，住那個金鎖：“每個姓周生的人，生下來都會打造這個東西，裏邊會有玉，刻的是我的生辰。”

他的手，就在前。

時宜的兩隻手在後，自己握住自己，甚至張的有些用力。抬頭想話，卻暮然撞了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雖映著燈，卻仍是深不可測。

看著他。

他也直視。

然後，聽到他：“在訂婚前，這個東西會送給未婚妻。而你收下了，就已經定了名份。”

的兩隻手在後，已經攪的發疼。

“我需要每都戴嗎……”

“不用，”他不一笑：“收好它就可以了。”

他完，鬆開那個金鎖。

鬆口氣。

他其實早已看出的張，好笑著：“晚安。”

“晚安。”

轉，打開門。

回頭看了看，他已經走進了電梯間。影頎長。

在叮地輕響裏，他看了這裏一眼，輕頷首後，走進了電梯。

後來母親追問，那和周生辰父母見麵的景，時宜都一語帶過，倒是記得他的話，認真征詢父母意見，是否介意一個月後在上海訂婚。

這是個非常倉促的決定，但幸好，他給父母的印象很好。

不傲不浮，有禮有節。

從這些來看，就贏了長輩的高分。

他們離開鎮江的清晨，周生辰特意來送，和時宜約定在上海試禮服的時間，並親手遞給他父母，訂婚地點的詳盡介紹，另有四個備選。

時宜坐進車裏，他還特意彎腰，低頭和車的道別。

“上了高速，要係安全帶。”他。

忙拉過安全帶，老老實實扣好。

回程路上，母親坐在邊翻著那本冊子，竟發現是人工手繪，文字也是中規中矩的楷抄寫，不免和父親慨：“這孩子，真是用心了。”

“何止用心，”父親笑，“這孩子啊，真是規矩做的足，沒有毫的浮躁傲氣，像是搞科研的人。”

母親角待笑，看時宜：“平時你們一起，會不會覺得無聊？”

時宜想了想：“不會。”

“不會嗎？”母親覺得有趣，“每準時三個電話。早晨七點，中午十一點，晚上十點半，每次電話都不會超過三分鍾，會不會太死板了？”

“不會啊。”

這樣多好，每次快要到固定時間，就會避開所有事，等他的電話。

談話的容也很簡單。

從沒想過，可以這樣有規律地和他聯係。

沒有任何的不適，甚至會很。

周生辰真的如他自己所，把兩個人的相，當作了一個研究方向，非常耐心地執行每個必須的步驟。無論多忙，也要每三通電話聯係。每早晨，一定會讓人送來不同種類的鮮花。

他人在鎮江，卻就像是在上海。

因為清楚特殊的工作時間，每當在錄音棚做到深夜，都會準時在十一點有宵夜送過來。而且總很細心地，為工作間每個人都備了一份。

到最後，連和時宜合作五六年的錄音師都開始好奇，邊吃著熱騰騰的宵夜點心，邊問時宜是不是有男朋友了？還是追求者。

時宜是男朋友後，就不再多做解釋。

有晚，經紀人霖來視察工作，也上了心牌宵夜，頗為詫異地看時宜眼睛裏幸福的笑，都覺得自己和這姑娘恍如隔世了。短短十幾沒見，怎麽就有了個從不麵的二十四孝男友了？

霖是急脾氣，百般威利下，時宜終於，是個化學教授。

“科學家？”霖很是被顛覆了價值觀，“你會喜歡整在實驗室的科學家？”

笑，把港式紅茶握在手裏：“智商高啊，我喜歡高智商的人。”

霖搖頭，不太相信地笑著。

輕聲：“而且，我們馬上訂婚了。”

霖足足怔了五六秒，拍了拍的手腕，長長地，呼出口氣：“幸好是訂婚，否則，我真是要被嚇死了。訂婚這種事，都是富家公子常玩的伎倆，你可切忌，不要太當真。”

時宜沒理會的調侃，反倒是認真地問：“你覺得，如果一個人什麽都不缺，送他什麽比較好？我的是訂婚禮。”

“什麽都不缺？”霖立刻抓住了重點。

“他這個人，看起來什麽都不太興趣。”時宜刻意避開敏話題。

“一個化學教授，什麽都不興趣……”霖無能為力，“我對化學一竅不通，你男朋友對我來，和外星人沒差別。”

“算了，不問你了。”

“好了，我也不問你了，反正你不是臉的藝人，我不怕你被狗仔隊拍，”霖笑，“告訴你個好消息，你獲獎了……”

看看表，還有一分鍾，他就要來電話。

隻要是工作日，晚上的那通電話，他都會改到十一點半打過來。

“讓我打個電話。”打斷霖，把推出臺，關上玻璃門，拿出自己的手機。

他為了專門配了手機，號碼薄上，隻有的名字。

細想想，何嚐不是浪漫至極。

工作室的臺下是步行街道。春夏接的季節，梧桐樹已經開始鬱鬱蔥蔥地，綻出大蓬的綠葉，有清新的味道，彌漫在空氣裏。

時間從11：9跳到11：0。

忽然就有來電顯示，周生辰三個字閃爍著，在漆黑的夜裏，格外的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