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餐廳吃飯的時候，楊彎依舊沒消氣。

只要一想起瞿凜那個自鳴得意的臉，想到居然要賠錢給那種渣男，就覺得異常煩躁，一氣之下拿了好多東西吃。

坐下之后，就把食當了瞿凜，惡狠狠地往里塞，江敬言就坐在對面，見如此不由微微蹙眉，許久才問了句：“你不是在減？”

怎麼這種吃法？

楊彎憤憤道：“是在減，但我氣得不行，得吃兩口飯緩緩。”

……好吧。

如果說一開始江敬言是真的不好奇為什麼臨時決定換掉瞿凜的話，現在是真的開始想知道原因了。畢竟，這還是溺水醒來之后第一次這麼生氣。

瞿凜到底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才讓這麼生氣？

江敬言還沒問出口呢，就有人替他問了。

顧淮和孟妮今天因公外出，沒有參加會議，他們是回到公司之后才得到封面都拍好了卻被要求換人這件事的。他們是很清楚楊彎的私人問題，知道記憶混，所以覺得這麼決定并不是經過深思慮，而是犯了錯誤。

于是乎，回到公司后他們就找到了餐廳，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彎坐在座位上，面無表地看著滿臉疑盯著的孟妮和顧淮，顧淮還稍微好一些，雖然很不理解，但也僅僅是有些疑問，倒是孟妮，是實打實地反對。

“這件事非同小可你知道嗎彎彎？瞿凜是當紅的流量小生，戰斗力那一個強，我們和他都簽好合同了卻突然要換掉他，這事兒傳出去的話肯定會被他的給撕得底朝天。”孟妮憂心忡忡道。

楊彎放下筷子說：“那就讓他們來吧，說廢話，直接亮刺刀，看誰厲害。”

已經從最初做決定時的猶豫不決變如今的狂野自信了，頗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敬言的支持和信任給了底氣，反正現在一派淡定，毫不慌張。

顧淮站在孟妮邊，聽完了楊彎的回答，輕揚了一下角，無奈地推了推眼鏡道：“不關心他的反應也可以，但已經簽好了合同卻要違約，是要賠不錢的……我們不是想非議你的決定，只是不明白你究竟為什麼這麼做，畢竟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吧？”

楊彎張張，其實大可以把聽見的墻角全都告訴面前的人，他們都不是外人，也不用擔心他們說出去，但……

遠遠就瞧見了端著餐盤走進來的朱雪莉，眼睛通紅，在遠停住腳步著，見回過去，朱雪莉咬住了下，狼狽地躲到了角落里，半點之前不把當回事的霸氣都沒有了。

楊彎這心里頭莫名了一下，忽然就不想說了。

“沒什麼，我只是非常討厭他而已。”低下頭，楊彎漫不經心地吃著飯，“你們也別問我了，反正我會也開了，決定也下了，別說反悔也來不及了，就算來得及，我也不會反悔。不就是賠錢嗎？賠就賠了，老娘不差那點錢。”

“老娘”這詞都出來了，可見楊彎是真肝火了，顧淮皺了一下眉，他轉眼向了坐在楊彎對面的江敬言，江敬言在他們來了之后就沒再過筷子，一直靠在那安靜地圍觀，當兩個男人對上視線時，一火花迸而出，那宿敵的氣息，可是把夾在他們中間的孟妮給抑壞了。

楊彎低著頭吃飯，倒是沒發現。

“那好。”片刻之后，顧淮溫和地說，“我會把這件事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孟妮驚悚地向顧淮：“你不是說真的吧顧淮？這種事……這種事……”哆嗦了一下，“我幾乎都能預想到瞿凜的跑到我們方微博下面要求我們道歉，滾出時尚界了。”

聽了這話，楊彎難免也有些擔憂，抬眸向顧淮，顧淮平靜地說：“那沒什麼，我會盡量理好的。只要瞿凜那邊不利用這件事賣欺人設的話，就不會那麼嚴重。”

孟妮抿抿：“可我不覺得他不會，被臨時換掉本就夠丟人了，現在他那邊的緒肯定很差，我不信他不會利用這件事好好報復一下我們。”

楊彎也不覺得他不會。

了筷子，有些為難地向一直沒開過口的江敬言，其實這些副影響他應該都想到了吧？孟妮和顧淮會因此著急、求證，可他從頭到尾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緒。

他可真是對有一份盲目的信任，哪怕真的在做一些極其不利益公司、不可理喻的事。

楊彎忽然就吃不進飯去了。

站起，朝孟妮和顧淮道了別，先一步離開了餐廳。

江敬言端起咖啡杯，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黑咖啡，然后問孟妮和顧淮：“你們還不走，是打算跟我一起吃飯？”

和他一起吃飯？別逗了！顧淮看了他一眼就直接走了，倒是孟妮想了想，坐到了楊彎剛才的位置上。

“你怎麼也不攔著點？”孟妮皺著眉說，“現在只有十八歲之前的記憶了，肯定不如真正的那麼理智正常，做這種決定的時候你就在旁邊吧？你怎麼不攔著呢？難道其他人沒有問你的意見嗎？”

也不知是孟妮哪句話了江敬言的底線，他原本狀態一直閑散隨意，可在說完話之后，他忽然沉下了臉。

他面無表的樣子很嚇人，孟妮在念書的時候就那麼覺得了，那時特別佩服楊彎，居然可以把他搞定，事確定后好幾天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到極其不可思議。

哪怕到了今天，過去了這麼多年，有時依然覺得這件事太懸了，江敬言在江城大學的學子心目中那可是一座無法翻越的高山啊，你要怎麼去翻一座陡峭崎嶇的高山？沒人覺得可以做到，可偏偏就有人做到了，做到的那個人還是出了名的和他不對付的楊彎。

此時此刻，被江敬言用那種眼神看著，孟妮忽然覺得口干舌燥，心神慌，很想站起來就跑，事實證明果然還是喜歡顧淮那掛啊，至不管高興還是不高興，他都不會冷著臉嚇唬人。

“這間雜志社是楊彎的心。”江敬言表冷漠，開口說話的語氣也帶著冷意，明明才剛剛步秋季，餐廳里也有中央空調，可孟妮卻覺得渾發冷。

“從創刊到現在，付出最多的人一直是。我相信不會僅憑個人喜好就無視公司的利益去換人，那麼做肯定有的原因。你作為多年的好友，難道想不明白這一點嗎。”

孟妮聞言愣了愣，驚訝地著江敬言，一來是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二來……有些慚愧。

他說得對，楊彎是雜志的總編，如果不是有什麼無法忍的理由，怎麼會任地決定臨時換人呢？哪怕是十八歲的，年紀輕了一點，或許會沖，可也不會沖到這種地步吧。

孟妮慢慢低下了頭，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的慚愧江敬言看在眼里，語氣卻一點都沒緩和。

“還有另外一件事。”他說著話緩緩站了起來，孟妮鼓起勇氣抬頭去，他面無表地說，“不管是現在的還是沒有出事之前的，都是真正的，無論理智與否，這件事是不可改變也不該議論的，我希你下次不要再說類似的話了。如果因為這樣的話而開始懷疑自己……”他彎下腰，靠近了孟妮一些，低聲音說，“我會非常生氣。”

孟妮被那眼神和語調震住了，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等再回過神時，江敬言已經不見蹤影了。

“……”這也太嚇人了！孟妮捧住了臉，急促地息著，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麼多年了，彎彎怎麼得了他？單看臉？？可控也拯救不了他的格吧……”

孟妮覺得江敬言嚇人，覺得他即便長得超帥，時間長了也難以容忍。

殊不知，江敬言不是不懂與人為善，不懂待人好。

只是他的好、他的善，都只對那一個人罷了。

而楊彎作為他唯一在意的那個人，也不是個只能看得到英俊外表的淺孩。江敬言是個怎樣的人，他那副完的皮囊下是怎樣的靈魂，正在剝繭，一點點探著最深。

楊彎這會兒在天臺吹風。

靠在天臺邊，看著公司大廈下的車水馬龍，秋日微涼的風拂過的面頰，忍不住長嘆一聲，心想，現在要是有一罐罐裝啤酒就好了。

要說還真巧，上一秒剛產生這個念頭，下一秒就有罐裝啤酒遞到了面前。

愣了愣，驚訝地過去，朱雪莉站在邊，自己拿了一罐啤酒，另一罐正擺在面前。

楊彎盯著看了好一會，才在漸漸不耐煩的眼神下接過了啤酒。

“謝謝。”禮貌地道謝，開了啤酒轉回頭，慢慢喝了一口。

朱雪莉掃了一眼，也跟著喝了一口，過了一會才說：“好像該說謝謝的人是我。”

楊彎笑了笑，也沒看，就看著天臺下的風景。

朱雪莉這次喝了一大口啤酒，乘著吹來的秋風低聲道：“那天我和他說的話你全都聽見了吧。”

楊彎也沒否認，坦然地點了點頭。

朱雪莉抿瞥了一眼，良久才道：“你為什麼要幫我？”很困，“我們不是死對頭嗎？我不覺得你是個喜歡以德報怨的人？我甚至……甚至……”甚至還當著你的臉勾搭過你老公！雖然沒有功就是了。

楊彎被這問題逗笑了，轉過頭著說：“誰說我是幫你了？”

朱雪莉睜大了眼睛：“不是為了幫我？那你為什麼要換掉瞿凜？你知不知道這會帶來什麼后果？不單單是賠錢那麼簡單……”

“我知道，有人跟我說過了，我自己也能想到。”楊彎喝了一口啤酒，淡淡地說，“但已經做了的事，我就不打算再回頭。至于我為什麼那麼做……完全不是為了讓你激我。”想起瞿凜，就一臉嫌棄，“我只是實在氣不過而已。那樣的渣男，自以為紅了就得全世界圍著他，他以為四海之皆他母親嗎？”

朱雪莉有點噎住，半晌無語，楊彎繼續道：“我這麼做也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不是誰都會慣著他，也不是人紅了就可以為所為，不管他混到什麼地步，都會有人不買他的賬。他的固然很可怕，像邪.教一樣，但雜志也創刊很多年了，在業的權威還是有的，也不會被他的撕一撕就倒閉。”

朱雪莉這下更說不出話來了。

接下來都保持著沉默，當兩人的罐裝啤酒都喝完了的時候，才再次開口。

“我和他是大學時認識的。”低著頭，了手里的易拉罐，易拉罐都被變形了。

楊彎轉頭著，安靜地等著接下來的話。

“他是我的初，念書時就很帥很優秀，我那時也是校花，績好，家世也算和他相當，所以……”抬起頭，著天臺下的車水馬龍，“所以我們就在一起了，很理所應當是不是？”

楊彎抿了抿角，是很理所應當沒錯，看起來可比和江敬言般配多了，至人家朱雪莉當年是校花，而呢……

不管是從模樣還是從材來看，都是非常普通的孩。

“我們一直很好，直到大學畢業，他被一家經紀公司相中，簽了約，一切開始慢慢變了質。”放輕聲說，“那家公司本來也想簽我，但條件是不允許談，至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不能被別人知道我們在。我不想那樣，所以拒絕了。”

“但是他簽了。”楊彎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