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能。

念善在心里默默的答了一句, 卻沒底氣說出口。

“皇上若不信, 可以派人跟在臣邊。”念善咬了咬牙，道“臣知曉輕重, 不會再來。”

好個狡猾的五姑娘。

宋驍再度揚眉, 他本就不可能再放獨, 卻作為條件先提了出來。

“五姑娘果然聰慧, 機變靈活。”宋驍口中的贊之詞, 聽起來著實沒什麼夸贊的意思, 反而滿是嘲諷。

念善大膽的抬眼過去，那雙嫵瀲滟的桃花眼，看起來純凈而無辜，看去眼底的水，甚是惹人憐惜。輕咬著下，向來從容鎮定小臉兒上，著幾分無助。

宋驍不肯輕易放過，那似笑非笑的目讓念善心里著實沒底。

“皇上，臣”話音未落, 忽然覺胃里一陣翻涌，下意識的捂住了。

“請容臣先退下。”念善勉強出這幾個字, 便拿帕子掩住, 起匆匆走了出去。

晚膳時并沒有吃什麼油膩的飯菜，知道聞不了腥味和油膩味，小廚房在準備菜品時已是萬分小心。

離開后，宋驍也跟著站了起來, 只是沒有出去。

他站在窗邊，目落在已經到了院外的江念善上。

這反應來得太多及時，宋驍甚至有些懷疑是故意為之

知道自己看重腹中的孩子，便以此要挾。

宋驍這麼想，念善在吐得七葷八素之余，腦海中也約浮現了這個念頭。

好不容易扶著樹吐完，映月送來溫水讓漱口，念善睜著淚汪汪的一雙眼，有些無奈的想，真的不是故意的。

明明極好，害喜的癥狀卻格外強烈。

抬手了額角，念善直起子時不期然看到了宋驍的影，心里暗嘆一聲。

偏不湊巧，每次狼狽都會被他瞧見。

也不用映月扶著，自己走了回去。

宋驍已經對自己充滿了不信任，不能讓宋驍覺得自己不知好歹罷

“皇上，臣并非有意失儀。”念善回來時，著頭皮對宋驍道“還請皇上見諒。”

晚膳吃的東西都吐干凈了，這會兒胃里正疼難著，可仍是出笑容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神正常。

宋驍只瞥了一眼，走到了書案旁。

見他的冷淡漠然，念善忍住心里的委屈，縱然難也不肯出半分來。

在這片刻空隙間，抬手捂住了自己胃，輕輕了。

見宋驍轉，念善飛快的放下了手。

“哪里不舒服”自以為作很快，卻仍是被宋驍看到了。

見他蹙著眉問自己，念善不敢搪塞，到了邊的“無礙”變了“方才犯惡心，胃里有點難”。

這也稱得上合合理，并未敷衍。

話音未落，忽然一杯散發清新香氣的茶湯遞到了面前。

念善不由睜大了眼。

當意識到這是宋驍遞給的時候，念善眼底的驚訝掩飾不住。

“難道還要朕請你坐下”宋驍淡淡的道。

念善捧著杯子坐下，還有些暈乎乎的。

宋驍看著這難得的迷糊和懵懂，心中微。

他又不是什麼暴君，縱然懷疑，也會找近服侍的映雪和映月問清楚這幾日的狀況，才會下決斷。

好在沒迷糊太久，端起了茶杯淺淺的啜了一口，有淡淡的果香溫溫熱熱的喝起來很舒服。

方才進來時，仿佛并沒有瞧見有這樣的東西，總不會是宋驍喜歡喝罷

念善胡思想的猜測著，看起來這酸酸甜甜的東西跟冷的帝王形象不大相符。

“若喜歡就讓映月給你做。”宋驍道。

念善松了口氣，起謝恩后很快又坐下，帝王施恩自然得領。

看來宋驍是信了。

見此時氣氛還算融洽，念善正猶豫著要不要重提回府的事。忽然宋驍的視線重新落到上，墨的眸子如幽潭令人看不。

被這雙眸子看著，念善不自覺的神經繃。

“你想回府，可以。”

“朕有條件。”

儀宮。

今日是宮妃們例行來給江皇后請安的日子，念善提早在自己院中吃過了早膳去了皇后殿，陪著江皇后說話。

每日停留的時候都不會太久，一來怕害喜的反應會餡，二來看著江皇后著實心里愧疚至極。

“小姑姑，我的百壽圖差不多要寫好了。”念善在江皇后邊坐下，聲道“我明日拿給您瞧瞧眼看祖母的壽辰快到了，您幫著參詳參詳，若不好我還能重寫。”

江皇后含笑應了，像是想起什麼來似的，道“你這次宮已經兩個月了罷容姐兒和三嫂一定著急了，過兩日就回府罷。”

念善特意提起來就是想得到這個結果，然而聽江皇后這麼說，心里還是難極了。

可這一次，沒有說要留下。

“容姐兒也有十歲了罷”江皇后目回憶之，微微笑道“才見面時，還是個害靦腆的小姑娘。如今也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提到妹妹，念善輕笑道“容姐兒如今被拘著寫字讀書做紅，才不著急我回去呢。”

“容姐兒是個乖孩子。”江皇后對這個侄印象不深，因是念善的親妹妹才多了幾分親近，想起來只記得是個躲在念善后的小姑娘。

“小姑姑，您一定要好好養病。”念善握住江皇后枯瘦的手，忍著淚，低聲道“只有活著，才有未來。”

江皇后笑笑，目深深的凝視著念善。

“若不是咬牙撐過來，我就等不到您領我回侯府。”念善不知要怎麼勸，索將自己的心思都攤開。“您總是那麼善良，明明知道我是故意倒在您面前，您還是把我帶了回去。”

初到京城時，即便想直接去侯府認親，可侯府的大門都進不去。

后來輾轉探聽到靖安侯府的三姑娘江萱心地善良，平日里惜弱憐貧，覺得要想回去還得通過這位小姑姑。

安置好了母親和妹妹，自己花了大半積蓄買了件稍好的裳，拌小丫鬟混進梅園。

幸得上天憐惜，一切順利。

功的昏倒在小姑姑面前，讓看到了自己的玉牌，知道了靖安侯府的關系。接下來小姑姑力排眾議的將們母三人接回了侯府，給取了名字，將帶在邊教養。

“你怎麼不說，當時儀姐兒們都不敢來定王府，是你自己只到了定王府陪我”說起往事，江皇后眸中泛起水，看著念善，憐的道“那時邊關的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來，我那時正沒主意，寢食難安。”

江皇后最念善堅韌的子，仿佛什麼事都不會打倒。

是勸自己孤注一擲全力支持宋驍，把手頭能換銀票的全都當了，甚至念善自己也拿出了所有積蓄。

回侯府后好不容易攢了一點，拿出去時卻毫不手。

“一切都過去了。”念善淺笑道“您是個有福氣的人，這次一定也能熬過去的。”

為了讓江皇后有盼頭，咬了咬牙又道“活著才有希。等我探聽到周三叔的消息，咱們想法子讓您假死離開宮中”

江皇后做了個噤聲的作，輕輕搖頭。

“善善，只要你好好的，小姑姑就放心了。”江皇后神只剩溫和悲憫，連提起周無逸時，都沒什麼波。

念善心中暗不妙。

正在想再勸時，聽到了宮人通傳說是張貴妃們來了。

“你先去后頭罷，本宮也不耐煩見們，幾句話打發走也就是了。”江皇后對念善道“等們走了你再出來。”

先前小姑姑從沒這樣直白的表過緒，也沒阻攔見三妃，念善先是一驚，很快應了一聲避開。

才到后頭的碧紗櫥躲好，很快就響起慧妃等人的笑聲。

“先前蘇貴人真真是不知好歹，竟惹得整個后宮跟著牽連。”不知說到什麼，慧妃忽然道“娘娘，妾們本不想打擾您養病，可如此這般下去，也著實不是回事。”

“娘娘您在皇上心中分量重，若勸勸定然有效。”

原來是宋驍不踏足后宮，們竟想了餿主意，來讓小姑姑勸

念善心中不悅，卻不好出聲。

原本沒想聽三人來說什麼，此時倒是留了心。

“慧妃此言錯了。”向來以賢后標準要求自己的江皇后，這次卻變了態度。“蘇貴人自然有錯，皇上罰過也就是了，何必如此不依不饒”

“且皇上此時忙于政務，才未曾臨幸后宮，慧妃妹妹還是多諒些好，不要讓皇上覺得你不懂事。”

江皇后的話音才落，不僅三妃吃了一驚，就連念善聽了也覺得驚訝。

“娘娘教訓的是，妾知錯了。”慧妃暗自后悔被張貴妃們攛掇著來提此事，忙認錯。

江皇后這次并未假以辭，稍顯虛弱的聲音竟也聽出了幾分不怒自威。“自皇上登基以來，還未有過選秀。過兩日本宮會親自向皇上提議，盡快讓新人進宮。”

這話聽在眾人耳中，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們想讓皇后勸皇上去后宮，皇后不僅沒同意，還提出要選秀。

三人開始覺得不安，這是嫌們礙事了，要讓新人進宮分寵

“本宮累了，你們先回去。”江皇后下了逐客令。

這些日子病著，又是個弱的人，竟讓們恍惚間忘了，才是這中宮之主

念善心頭的震驚不啻于們。

難道小姑姑真的知道了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