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起來。

江衡手旁邊人的腰：“那個，的事，你還沒說。”

裴允敏捷地捉住他的手指，含笑看他：“還在想呢，”見他臉臭臭的，忍不住笑開，“氣真大。”

包住江衡的整只手掌，說：“那是我弟弟的。”

江衡被握住手就不自地轉晴，又聽解釋是弟弟的，瞬間臉萬里無云，一片晴朗。

“哦，你弟弟啊。”他笑著靠過去攬著，“怎麼那會兒不直說，弄得我東想西想的。”

“你臉臭臭的模樣，還可啊。”裴允頭搭在他肩上，忍不住笑了，“多看一會兒。”

“……”

江衡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兩人第二次在相親時遇見的景。

那時的裴允，看著文靜，卻在飯桌上暗暗捉弄他一回。

這人，真的蔫壞蔫壞的啊！

他扳過的臉，對著惡狠狠親了口：“壞人！”

裴允今天聽完馮醫生講小安的病順利，心很好，被他親完又哈哈笑兩聲：“過陣子我帶你去見見他，互相認識認識。”

“他不在滬城？還是很忙呢？”江衡問，雖然被捉弄了，心仍是很好，裴允要帶他見家人，大好事。

兩人忙活完，一汗，誰也沒嫌棄誰，抱一起膩歪。

裴允遲疑了下：“在的，不忙吧。”

江衡語調輕快地道：“那早點見嘛，過陣子我怕又忙起來不出空，怎麼樣？”

裴允更遲疑了，停頓幾秒，才說：“也行。”

江衡覺得的緒似乎有點變化，臉上的表不如前幾秒愉悅，小心地問：“怎麼了，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直說，我這邊都OK。”

裴允側頭，進江衡干凈又關切的目，坐起來一些：“嗯，是有話要說，關于……”兩手握著，“關于我家的況。”

的態度嚴肅起來，又著張，江衡也坐直，目一肅，點頭。

“我的爸媽很早就去世了。”

江衡聽了不覺意外，其實兩人相這些日子以來，總沒見提過父母更沒見過，連相親宴都是姨媽來，心里便有了推論。

但此時聽親口說出來，仍是心疼大于其他。

裴允看他眼神的變化，淡淡笑了笑：“不用那樣看著我，我應該早點說的。”

“早說晚說一樣。”江衡將摟了些。

裴允地偎在他懷里，聲音沉靜。

“八歲的時候，爸爸就得病走了，后來媽媽又結了婚，生下一個兒子，也就是我的弟弟，裴安，我們都跟著媽媽姓。”

“可惜，十年前，我媽媽……”裴允頓了頓，“在高速路上出了意外，過了半年，繼父再婚，我和他本來就沒緣關系，相也很平淡，便離開了那個家，開始獨立生活。”

江衡默默算了算，當時的裴允才18歲，便要一個人獨自扛起生活的重擔，這樣一算，更心疼了。

那時他在做什麼？不知道在哪個網吧躲著玩游戲。

他沒有說話，但氛圍悄然改變，裴允也能知，安地拍了拍他的口：“沒有你腦補的苦大仇深劇，媽媽和繼父再婚前簽訂過婚前協議，所以當時我名下有公司的份也有房產，非要說困難，大概是穩定心態，那時是高三。”

“我還有姨媽，薛姨媽是媽媽的表妹，兩人很好，打小就對我很好，媽媽走了以后姨媽對我和弟弟更好了，表哥有時吃起醋，總說他是撿來的。”

“都過去了。”江衡側擁抱，輕吻了吻頭發。

“繼父再婚的人生了龍胎，之后對小安就不怎麼樣了，所以小安，經常會來我這里住，那間房一直是他在用。”

江衡又默默算了算，小舅子親媽去世的時候他才六歲，于是對未曾謀面的小舅子產生了深深的憐憫之。

自己剛才竟然吃小舅子的醋……真是太不應該了。

“江衡，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學泌尿科嗎？”懷里的裴允忽然轉了話題。

“不知道。”

如果知道泌尿科居然有醫生的存在，當初他掛號前一定會點名要男醫生。

但是呢，江衡滋滋地想，謝這些意外和巧合，才能遇見。

“其實一開始，我主攻的方向是腦外科。”不然，也不會和陸天宇是同學了。

“那后來怎麼……？”

“小安四年前得了膀胱癌，手后一年又復發了，年得這個病本就極其罕見，沒有萬全的治療方案。小安是我在世上除姨媽一家以外，唯一的親人了。所以我毅然換了方向，不惜冒延遲畢業的風險，也想盡自己的全力去守護他。”

江衡沒想過裴允選擇泌尿科的背后有這樣復雜又沉痛的糾葛，說起來會不好意思，當初他單純地想過，只是裴允腦子一發就下了這個決定。

他為自己曾經的傻帽到恥。

“好在這次治療效果不錯，沒有轉移，放療的效也不錯，過段時間小安就能出院了。”

“真好。”

裴允抬起頭，與他對視，眼眸在明亮的中如水瑩亮。

“曾經，我怨過命運不公，年喪父，后又失去母親。但我現在很恩，沒有過顛沛流離，沒有將小安從我的邊奪走，而且江衡，我還有了你。我覺得很完整了。”

江衡心頭一震，低頭容地吻上。

“你這人……老是搶我臺詞……”

chapter33

第二天, 江衡早早醒來，看著天花板琢磨事。

昨晚裴允說了弟弟裴安就在滬城一院泌尿科，雖然說等弟弟出院之后再介紹認識，但于于理, 小舅子生了病, 自己知道了就不能當做不知，該去探。

可惜昨晚親得五迷三道，忘了提這事。

現在睡了飽覺, 理智回籠，江衡麻溜爬起來，挑出一套自認為非常有品位、低調款的襯長換上, 第一印象很重要。

他對著鏡子整理領、袖口，甚至拿出了之前生日蘇原送的男士香水，糾結要不要用。

江衡對著空氣噴了一下。

他沒這習慣, 但是聞了聞味道, 似乎還不錯。

不行不行，去醫院噴香水怎麼都怪怪的。

何況蘇原那個花花公子的品味，江衡實在不是很信任，搞不好弄巧拙，小舅子不喜歡自己就糟糕了。

江衡滅了噴香水的心思，洗漱完畢后，好好兒拾掇了下頭發, 整個人在鏡子中看起來清爽又干凈。

他看了眼時間，七點不到, 裴允作息十分規律，不論上班與否都是七點半起床。

在起床以前，正好能做個早餐。

江衡打定主意，拉開門走去廚房，卻猛地撞上一個黑臉！

他被黑黢黢的臉一嚇，立馬退后幾步，看著悉的眼睛驚恐地道：“……裴、裴允？”

的頭發被彈力發帶裹著往后拉，鵝蛋臉上敷著黑泥一樣的黏土，覆蓋地很全面，像一顆鹵狠了的鹵蛋，太黑了。

江衡頭皮發麻。

裴允也是一驚，啪地一聲手上的垃圾袋掉落在地，等反應過來，窘迫地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這次上倒是穿著家居服，里面也有bra，昨晚忘了敷黑泥面，便特意早起四十分鐘調制好再敷上。

沒想過江衡起這麼早。

盡管兩人僅僅同住不到一周，但江衡給的印象，嗯……至在起床這個方面，是很難搞很糾結的。

想著既然起來了，不如把廚房的垃圾理扎好袋子，放到玄關待會兒出門好帶上，誰知就這樣上了江衡。

自己一寬松家居服，而他冠楚楚。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清晨的溫地灑進室，兩人站在日中，囧囧地對視，又囧囧地錯開目。

還是裴允先開了口，低下腰重新將垃圾袋提起來，說：“我……嗯，起來收拾垃圾，順便敷一下面，嚇著你了……”

“這是面啊……”江衡走過去，歪頭看別開的臉，“我、我就見過我媽用那種白，還沒見過黑的，也沒嚇著，就是新奇，對新奇而已。”

打死也不能說自己第一眼真被嚇著了，男人面何存？

他仔細地看了看，烏黑的面中間只有倆眼睛出的地方眨眨，恐怖之中居然看出了一點萌萌的覺。

裴允被他看得臉紅了，默默慶幸臉上有黑泥，不會讓他發覺。心里雖這樣想，空著的一只手卻很誠實地抬起來擋住了臉。

江衡笑起來：“不用害，看多了其實可。”拉下的手，“說個正事，今天我跟你一起去醫院吧。”

“嗯？”

“小舅子現在住著院，我當然該去看看了，對不？”

裴允再次被他的厚臉皮驚到：“小、小舅子……你怎麼張口就來。”

“遲早的事嘛。”江衡習慣想啵一下，低下頭卻無下口，只好又站直了，“那就這麼定了，我先去做早飯。”

說完自覺自發走進了廚房。

“可是……”

裴允對著他在臺前挽起袖口、準備早餐的影，“可是”之后，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

“小安他呢，格單純，我覺得你倆應該會投的來。”

去醫院的路上，裴允這樣跟江衡說。

江衡真信了，笑呵呵的。

然而忽略了世間的奇妙，當推開病房門，裴安笑臉相迎，發現的旁跟著一個年輕男人時，臉上的笑容也是僵了一僵。

年用敏銳的視力瞄了眼兩人的距離，目測不超過15cm——算社親距離。

于是裴安懂了，八這就是姐姐的男朋友，看過去的目不由帶上幾分審視——

頭發簡單清爽，五還湊合，至和姐姐這樣的人站一起不算辱沒了。

個子嘛，也還可以，姐姐算高挑的，南方男人中能比高大半頭的不多。

看著，品味似乎不算差。

好像……方方面面都還可以，或者說好。

裴安別別扭扭地想著，心卻莫名down了下去……他該到開心的，但真出現了這麼一個男人，卻無法忽略自己略失落的心。

父親再婚有了另一雙兒后，對他關懷不多，繼母對他不怎麼管，不冷漠不親近，像是看顧一個親戚家寄養在自家的孩子一樣。

新的弟弟妹妹年齡太小，沒有共同興趣，玩不到一起。

他就這樣游走在所謂家庭的邊緣，一直以來只有姐姐，姐姐疼他、寵他，甚至為了他改變研究方向。

而現在，姐姐有男朋友了。

裴安無法忽略心里的失落和慌張，他維持著臉上的笑容：“這位，就是江哥哥吧？”

“江哥哥？”

江衡笑著看了旁邊的人一眼，心道這稱呼真不賴，改天真想聽親口一回，聲音那麼好聽。

裴允本來不覺得“江哥哥”怎麼了，然而此時被小安說出口，卻難為極了。

著頭皮介紹：“他江衡，這是我弟弟，裴安。”

江衡朝病床走去，笑瞇瞇回了一眼門口的裴允，說：“不用說也能認出是姐弟啊，長得很像。”

這話說得，舒坦！

裴安的心因為“很像”二字好轉一點，他靦腆地小聲說：“沒有沒有，姐姐好看一點。”

他上這麼說其實只是謙虛，院以來，同一房間的病友不消問也知道裴醫生是他的姐姐，兩人長得確實很像。他和姐姐一道出去，很不用介紹別人就知道他倆是姐弟的時刻。

裴安正暗自高興著，看江衡也順眼了一點，覺得他眼睛還是不錯的，沒瞎。

江衡：“嗯，我也這麼覺得。”

“…………”

這個男的，不會說話，扣分，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