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隔著幾重薄帷,影影綽綽的,一道朦朧秀頎的影走了進來。走沒兩步,便聽到來人和后頭跟著的侍兒說:“你們先出去。”
后來的時候,我偶有想到這一夜。
最先憶起的,并非紅燭春宵,而是他說話的聲音。那聲音,乍一聽并覺得不如何,再一聞,便覺好似清風一樣,仔細品味,就越發讓人覺得舒心安穩,似乎這世間的聲音,比他高一分就顯得刺耳,低一分便黯然失。
下人將門無聲帶上,我著燭火,竟也能看得出神。
就當燭火明滅之時,一只手不期然地探到我眼前來。
那手指纖纖如蔥,猶如揭開面紗,只將我面前的珠簾輕輕撥開。我轉眼瞅去,就看見了眼前的男子。說是男子,其實,卻是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年公子。
可只是第一眼,我目中就映出了他的影子——京中有一說法,即徐氏無丑,族中子弟,不論男,皆相貌出眾。若說徐長風清冽如冷,那徐燕卿就是狷狂不羈,而我眼前的徐三公子,則是一塊玉。只看,他目若剪水,生得不是一般的眉清目秀,似凝脂白璧無瑕,就是穿著一新郎的大紅裳,依舊看起來出塵清漣。
徐棲鶴見我得失神,上就一笑:“我的臉上,可是有什麼古怪不?”
“……沒、沒有。”我忙一搖頭。他笑起來確實十分好看,竟是分毫不輸給他那風流二哥。
傳聞,徐家三公子自小弱,闔府上下對他素來張仔細,是以年近弱冠,仍是大門不出。
當他牽起我的手時,我不由多看兩眼,只覺他那手掌秀,心里道,這個徐三爺,真真是如珠如玉,莫不是白玉了……
他牽著我到了案前,這幾步路,倒時不時回頭過來。坐下來后,他也未將我的掌心松開,只輕輕地在手里,直至我手指蜷了一蜷,他方緩緩看著我說:“我那一日見到你,便覺著你可真小。這府里每個歲數都比我年長,今兒,可總算來了個比我小的了。”
那一日……想來,指的是親那一天。實話來說,親那日,我滿腹心事,拜堂的時候也是渾渾噩噩,由人擺布,竟也沒注意過他。
徐三公子為徐氏幺子,前頭除了兩個兄長,還有一兩個賤妾生的庶姐。他兩眸盈盈,談吐溫和,教人如沐春風,竟是沒什麼架子。我聽到這句話,也只輕輕地應了他一聲。我素來話,自從兒時因我一句失言,害得三姨娘吃了板子以后,我就沉默是金,以前在家里,人人都以為我是悶葫蘆,連大夫人都曾當我是個啞子。
徐棲鶴想是個天寬厚和的,看我悶聲不愿接話的樣子,也并無怪罪,只去拿起酒樽,倒了兩杯酒。
酒香清逸,我拿起來時,他卻攔住我的手。我困地著他時,就見他微笑道:“你大病剛好,本來不得酒。今夜確實是免不了,那——”他將自己那杯往我手里的杯子一倒,佯嘆一聲說,“為夫也只能多幫襯你一些了。”
他這笑語晏晏的模樣,不知為何,讓我心頭稍稍一松。自踏進徐家的門扉,或者說,自從來到上京,我倒是很久沒覺如此松快了。
徐棲鶴便拿著酒杯繞過我的手臂,我二人喝了巹酒,這婚的最后一道禮,也算是圓滿了。
之后,侍夜的下人便過來,如同前兩次那樣,他們替我拿下冠,解開厚重的喜服。徐棲鶴亦褪去外袍,只留里一。今時我已非最初那樣,加之,我心方被剜去了一塊,如今要和另一男子坦誠相見,竟也從容了許多。
下人端來剪子,徐棲鶴便說道:“都退下罷。”
長夜漫漫,琉璃燈里的燭火熠熠生輝。我站在他的面前,其實上的袍子有也若無,這屋里燈火充足,我子是什麼樣,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門扉靜靜地關上,一道影子慢慢地接近,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清淡的鵝梨花香。
我只等著那死結松開,頰邊忽有一悄悄覆來。
我下意識地抬眼,他挨得我極近,那如玉的面龐幾乎與我相一起。四目相對時,他無聲地一莞爾,印在我臉上的微微往下,就到了我邊。這一,我仿佛嘗到了一草藥的苦味,可不等我辨明清楚,香紅舌就輕輕勾了我瓣一下。
我微微一,不往后了一。
我看著徐棲鶴,他亦著我,不知是暖燈作祟,還是我眼目不清,只覺著,他眼里暖意極盛,繾綣。
之后,他便走近我一步,挑起我服上的結,一個一個剪開。這作,也是徐緩輕慢,不見急躁,直到最后一結松開去,他放下利剪,才抬起雙手,悄然無聲地過我的兩肩,裳落地。
徐棲鶴挽了挽我鬢邊落發,似要將我的模樣看清楚,了好一陣子,才再一次挨了過來,在我頸邊閉目聞了一聞:“你的子——”他有些像是自言自語地喃喃道,“真的好香。”
他這句話,說得毫無雜念,卻讓我臉上一熱。只聽他在我耳邊低低道:“那一天,我一直站在你邊上,你看也沒看我一眼,就好像人在我眼前,心,卻不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
他邊說著,邊在我頸邊輕輕地啄吻。
“我那日就聞到了,和你上一樣的香氣。我以為是堂里換了薰香,讓下人調配了許久,可總是不對……”徐棲鶴將手從我下頭進,又慢又緩,他手掌極,過我大的時候,如絹順過一樣。他親著我一邊脖子后,又轉到了我另一邊,我漸漸也聞到了一氣息,和先前的梨花香不甚一樣,是……是楔上的氣味。
他并未直接我的,雙手只在我和腰際輾轉幾圈,等我不再僵時,才到我的腰上,突然把我抱了起來。
徐棲鶴許是不擅長做這樣的事兒,攔腰抱起我的時候還輕晃了一下,我忙環住他的頸脖。他臉上一哂,竟流出一點惱來:“我子雖不如何,治一治你……還、還是的。”
這有點孩子氣的話,真教我不一笑。
徐棲鶴失神了一會兒,臉上漸漸漾起一朵紅云,卻比盛開的牡丹還要艷上三分。
他將我抱到床上放下來,紅幔垂下時,他跟著我一起躺下。他俯下子來,先親我的,跟之前那樣,不過是蜻蜓點水,像是不擅風月,我知他孱弱,恐怕屋子里也多無填房的侍……許是那樣,他對我也是小心翼翼,說是束手束腳亦不為過,看得我也竟也有幾分替他張起來。
徐棲鶴解開我的,雙手輕輕著我的軀,他下手極輕,好似我才是那個玉做的人兒一樣。我由著他侍弄,心里說不上喜還是不喜,只覺得這樁事不可避,可好歹還是樂意的。徐棲鶴想是跟著教導,行事不說刻板,但也是循序漸進,唯有到我后時,才出一兩分急促,一面吻著我的鎖骨,一面小心,等到了最里時,我也漸漸繃起來,尤其在他握住那玉勢時,我呼吸一滯。
他停下來,問:“疼麼?”
我輕搖了搖頭:“不疼……”
徐棲鶴卻不大相信的模樣,他湊了過來,在我眉眼上親了一親,小聲道:“那為什麼,你要蹙著眉頭?”
我慢慢側過臉去,并不答他。
我心里并沒有厭惡他,可這副的子卻比我想得實誠。它同其他男人歡好過,過了結,對另一個男子,不得要抗拒些。所以徐棲鶴再是如何好,我的子……也是不太愿意的。
諸如徐棲鶴這樣的人,自然是心細如發。他將那玉勢從我里弄出來后,卻沒再繼續,反是把我拉上,被子翻了過來,把我抱在他懷里。我滿腹疑,在他懷里抬起眼,難得出聲:“為何……”
徐棲鶴一手撐著腦袋,輕聲說道:“你才病好,子剛養好沒多久,而你我總是夫妻,來日方長。”
他一席話,讓我心上微震,有一種說不出的詫異和茫然。“你睡罷,我陪著你。”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