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燕瑯那張，死人都能給氣活，更別高陵侯夫人這種菜段位了。

“靜秋，你這是怎麽話的？我可是你的舅母！”

怒的臉漲紅，先訓了燕瑯一句，又去瞪林氏：“靜秋母親去的早，也沒教導過，但你既擔了一聲母親，怎麽也不知多加管教？親朋之間也就罷了，見了外人若還如此，豈不人笑話！”

林氏畢竟是繼室，又不曾誕育兒，這種時候終究尷尬，燕瑯握住手，止住了即將出口的話，瞅了高陵侯夫人一眼，淡淡道：“母親很好，我也不覺得自己這脾有什麽不好。舅母可識字嗎？念過書嗎？懂禮義廉恥嗎？聖人講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你拿聖人的標準要求別人，拿賤人的標準要求自己，當然覺得全下都欠了你的。”

高陵侯夫人何曾聽過這等鄙之言，心頭怒似火燒，哆哆嗦嗦的指著，一口氣沒上來，白眼兒都翻出來了。

後的侍婢見狀不好，忙攙扶著落座，又是順氣兒，又是背，折騰了大半日，才算給弄醒了。

燕瑯冷眼旁觀，端了茶要送客：“舅母還有事嗎？沒事兒就走吧，我們這兒還忙的。”

高陵侯夫人狠狠剜了一眼，道：“當然有事。”

完，又招招手，吩咐後仆婢道：“去請李家老爺進來，一把年紀了，也怪可憐的。”

這的便是李福了。

“且慢！”林氏聞言一聲斷喝，住了那仆婢：“這是沈家，要請什麽客人，見什麽親朋，都是沈家人自己的事兒，不到別人指手畫腳。”

麵慍，語出譏誚：“夫人若是想作威作福，隻管回陸家去，怎麽鬧騰都沒人管，隻是在我們家的地界上，還請你規規矩矩的，真鬧起來，怕要傷了兩家分，也打了你臉麵！”

高陵侯夫人帶了李福過來，就是有意想惡心林氏的，看林氏麵不快，心底反倒舒暢幾分，假惺惺的笑了笑，道：“至親骨之間，哪有隔夜仇？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著，又苦口婆心的勸道：“下無不是的父母，他當初再混賬，畢竟也是你的父親，這會兒他老了，快活不下去了，你這個兒卻不認他，外人聽著，豈不覺得你冷無？連親生父親都不管，就更是人脊梁骨了。”

林氏在李家呆了幾年，就過幾年的氣，李福在外邊兒賭錢賭輸了，就回家打罵妻出氣，下手從來不會留。

母親後來其實也懷過一個孩子，都五個月了，李福喝醉了回去發酒瘋，生生給打沒了，林氏眼見母親倒在泊裏人事不知，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一路狂奔到外祖家，了舅舅過去，隻來得及救下母親命，而卻再也不能生育了。

後來外祖母又幫母親找了個人家，是姓林，是個，年歲略微大些，但是人很和氣，品不壞，從前也有過妻兒，隻是一場時疫，雙雙去了。

母親對這人選頗為滿意，林氏也沒有異議，兩家商量過後，便低調的辦了喜事，很快了一家人。

繼父脾溫和，話也輕，聽想識字，便從書房裏取了筆墨，一筆一劃的教，喝了酒之後，還會一句句給背詩，林氏這才知道，原來也不是所有男人喝了酒之後，都會打老婆孩子的，初林家的擔憂與不安，也很快消弭。

悄悄跟母親了聲，尋了個正經日子，改姓了林，也跟李家斷絕了關係。

李福在外邊兒欠了一屁債，林家出了五十兩銀子，他就痛痛快快的在絕親書上按了手印，從此再沒有這個兒。

斷都斷了，這會兒再湊上來，不覺得惡心嗎？

林氏聽高陵侯夫人咄咄人，字裏行間都不認這個父親，就是冷無罔顧人倫，隻是一聲冷笑，吩咐人去取當年李福按手印的絕親書來，道：“話是他自己的，字是他自己簽的，這會兒又想改口？哪裏來的道理！養育之恩大過，我七歲到了林家，吃林家的飯長大，了林家多恩惠，現下再去認李福，又算是什麽道理？”

高陵侯夫人嘿然不語，林氏便嗤笑道：“陸夫人，這是我跟李福之間的事，跟你沒有關係，往大了，也是林家、沈家跟李福的事兒，同樣跟你沒有關係，你若是閑的發悶，就找個地方撞牆去，實在不行，就幫我把外邊兒院子掃掃，別整日裏上躥下跳，挑撥是非！”

“夫人可真是鐵石心腸。”高陵侯夫人給懟的不出話來，綠著臉瞪了半，才不不願的歎口氣，搖頭道：“親生父親，竟也如此狠心……”

林氏聽罷，已經懶得回應，隻抬聲向門外仆從道：“我姓林，父親也姓林，這自無疑問，若有人敢打著我的名頭來沈家打秋風，隻管打出去，無需留！”

李福原還涎著臉站在外邊兒，聽到這兒，也不住有些膽，訕訕笑了笑，到底還是悄沒聲兒的走了。

高陵侯夫人暗罵一聲廢，眼皮子往下一耷拉，冷著臉，涼涼的道：“夫人既這般冷酷，我也無話可。”

燕瑯越看這個事兒越心煩，真想把門一關，挖個坑直接給埋了，隻是想著早就擬定好的計劃，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仔細想想，舅母先前的，似乎也有點道理，”不知從哪兒出把瓜子兒來，邊嗑邊道：“李福年老無依，怪可憐的，隻是母親早就與他斷絕關係，印信俱在，老死不相往來，也沒人能是有錯，既然如此，咱們不如尋個兩全其的辦法……”

高陵侯夫人被懟的太多，已經不敢貿然回話，滿麵狐疑的看著，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林氏見狀失笑，接了的話茬兒：“什麽辦法？”

“舅母向來仁善，心腸也，既然這麽可憐李福，不如就替母親認個爹，接他回去供養起來，”燕瑯笑的瞧著高陵侯夫人，道：“如此一來，李福有家可居，舅母得償所願，母親也免了煩擾，一舉三得，豈不哉？”

高陵侯夫人用盡了全的氣力，才沒跳起來給一門板，即便如此，也覺頭發甜，意吐。

“我父親尚在，又與李福非親非故，如何能認他作父？”怒道：“沈靜秋，你簡直滿口胡言！”

“你也知道這是滿口胡言，還敢到我家裏來講？腦子呢？！”

燕瑯忽的冷下臉去，手中那把瓜子皮兒順勢一揚，撒了滿頭滿臉：“舅母，西洋來的腦殘片，來幾個吃嗎？！”

高陵侯夫人險些跳起來，胡將上瓜子皮兒拍打下去，哆嗦著不出話來：“你，你！”

“你什麽你，話都不利索，還敢出門！”燕瑯一把將推開，冷聲喝道：“來人，把給我打出去！”

高陵侯夫人變道：“你敢！”

隻可惜這是沈家，敢與不敢都是燕瑯一句話的事兒，林氏雖也詫異於繼為何突然撕破了臉，卻也沒有作聲，默許了的吩咐。

府兵守衛在外，聞聲就進了門，二話不便將高陵侯夫人架起來，半拖半拽的弄出去了。

林氏見人走了，這才有些擔憂的道：“靜秋……”

“早晚都要撕破臉的，擇日不如撞日，”燕瑯心下早有計較，也不慌張，的拍了拍林氏手背，臉上在笑，目卻森寒：“不打算咱們活的時候，想來做好了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