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瑯覺得係統大概是跟自己呆久了，也跟著起來了，聽聽這話，是正經係統會的嗎？

忍不住笑了，跟係統道聲晚安，合眼睡下了。

沈平佑生前友頗廣，沈家在金陵人緣也不壞，更別皇帝剛剛恩賜了這一家子人，即便是做個樣子，金陵勳貴們也免不得登門致意。

頭一去的人，第二才是大流，還沒亮，老管家便開始忙活了，燕瑯與林氏也早早起，準備接待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

沈靜秋不喜熱鬧，極會出現在金陵勳貴麵前，又因沈平佑時常戍邊，每每隨從，在金陵走，是以京中人往往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要想俏，一孝，原就生的貌，淡妝素裹，麵染愁緒，更如梨花楚楚，惹人心憐，隻要別開口懟人，別叉腰打架，真是荷葉上的珠一樣，連話都不忍心跟大聲，唯恐將人給驚碎了。

安國公夫婦前來吊唁，後還跟著家中兒，男眷被老管家請到了前院，眷們卻暫且留下，與林氏和燕瑯話。

安國公夫人挽著燕瑯的手，一個勁兒道：“你都是人，怎麽你就生的這般模樣，真跟畫裏邊出來的一樣！”

著，又溫聲勸道：“鎮國公以殉國，可敬可歎，做兒的免不了會傷心，但也要保重子，你若為此傷心臥病，你父親知道，怕也不會安心的。”

燕瑯勉強一笑，福了福，道：“我知道的，多謝夫人關懷。”

定國公夫人見量瘦削，頗有弱不勝之態，心下更覺憐，又是好一陣聲安，方才離去。

沈平佑畢竟是為國犧牲，不管皇帝心裏怎麽想，總要做出個看重的樣子來，臨近午間時候，已經上朝聽事的五位皇子一道登門吊唁，後還跟著個四公主。

龍子孫登門，雖是吊唁，但份畢竟非比尋常，燕瑯與林氏免不得出門去迎。

慕容晟昨日前往沈家，偶然聽聞沈家那位姑娘也是在這幾日回京的，心頭便存了個疑影，唯恐便是那位皮出際的秀兒姑娘，還悄悄吩咐人去查，哪知查探此事的人還沒來回話，他就先一步見到真人了。

他也曾聽人，若真在金陵閨秀中選出個容貌最佳的，必然非沈家靜秋莫屬，那時候隻是隨便一聽，今日親眼見了，才知名不虛傳。

不隻是他，其餘幾位皇子在瞧見燕瑯後，也齊齊怔住了。

四公主同為郎，得見如此姝，也有轉瞬怔楞，回過神來之後，不變了臉，語氣酸溜溜的道：“咱們是來吊唁的，可不是看人的，幾位皇兄，你們是不是？”

並不是前後兩位皇後所出的公主，卻是皇帝幾個兒當中唯一活下來的，因為不是皇子，沒有繼承儲位的考量，反倒比普通皇子更得寵些，也被養的頗為蠻橫。

這一聲那幾人回過神來，麵各異，慕容晟目灼灼的看著燕瑯，哪裏還記得起趙秀兒那張路人臉長什麽樣，近前兩步將扶起，溫聲道：“本王昨日也曾來過，原還想著等高陵侯夫人生辰那日再登門告知你得封郡主的消息，不想今日便見到了。”

燕瑯避開他過來的手，福謝道：“楚王殿下有心了。”

晉王目在臉上轉了幾圈兒，神有些複雜：若不是沈平佑不願附從自己，不定……

皇帝的五個兒子裏有兩個是嫡出，楚王慕容晟是元後生的，晉王慕容安是繼後生的，儲位基本上會在這兩人之間決出，剩下的三個皇子雖也顯赫，卻也隻能算是太子之爭中微不足道的一點點綴。

可不管怎麽，就現在的沈家而言，這五個都是大爺，沒一個省油的燈。

林氏也瞧見幾位皇子看見繼時的神了，心下約有些擔憂，正想著是不是尋個由頭避開，卻見燕瑯朝微微搖頭，顯然是心裏有底，便鬆口氣，歇了原先念頭。

“靜秋神憔悴，麵有倦，可知近來辛苦，”慕容晟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端詳著燕瑯麵容，關切道：“須知事再忙，也要保重才是。”

“多謝殿下關懷，隻是……”

燕瑯輕歎口氣，似乎是想句什麽，略頓了頓，終於還是咽回去了，話沒，眼圈兒卻紅了。

人垂淚，總是惹人憐惜的，慕容晟也是如此，見狀聲音也愈加低：“可是出什麽事了？”

燕瑯暗的開始給高陵侯夫人挖墳，臉上卻出一副委屈中蘊含堅強的弱神，微微一笑，道：“沒事，殿下費心了。”

四公主向來自恃貌，這會兒卻被比下去了，心下已經大為不快，再見這般狀，不住冷臉嗤笑道：“沈姐別的不行，賣弄風倒是有一套，鎮國公地下得見，也不知如何作想。”

燕瑯聽罷，卻不反駁，惟妙惟肖的偽裝一朵弱白花兒，淒然落淚道：“公主何出此言……”

一個盛氣淩人，一個弱不風，連晉王都看不下去了，皺眉道：“你若是再屋裏呆得悶了，就出去走走，別在這兒些有的沒的，人心煩。”

四公主臉上閃過一抹怒意，還沒來得及開口，燕瑯便弱弱的道：“都是我的錯，晉王殿下不要怪罪公主，還是個孩子呢，難免會不懂事些……”

“與你有什麽幹係？別什麽事都往自己上攬，”晉王憐的看一眼，聲一句，又轉向四公主，道：“都十六了，要不是父皇舍不得，早就該嫁出去了，還算什麽孩子，不懂事就是不懂事。”

“皇兄，你居然為了訓斥你親妹子？！”四公主聽得炸了，目淩厲的剜了燕瑯一眼，道：“這麽短的功夫就把你收攏過去了，果真是好本事！”

“夠了！”慕容晟見狀，忍不住道：“你真是太過分了！”

燕瑯神中帶著些許不安，略微近前幾步，向四公主福了福，婊裏婊氣的道：“都是臣的錯，公主不要氣……”

一個人是不是綠茶，隻有人看的最明白。

四公主見這般狀，心頭噴火，怒的不出話來，猛地手推了一把：“你滾開！”

燕瑯驚一聲，順勢栽倒在地，神淒惶而又無助，眼睛裏盈滿了淚珠。

“你現在就出去，”晉王見手，心下氣怒，一把將四公主給推出去了：“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後者一個踉蹌，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皇兄，你！”

連與同胞所出的三皇子也皺著眉，道：“你還是先出去吧。”

四公主氣的哭了，惡狠狠的瞪了燕瑯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瞪眼的功夫，慕容晟已經將燕瑯攙扶起來了：“就是那個臭脾氣，靜秋不要理就是了。”

“沒關係，還隻是個孩子，”燕瑯溫一笑，渾上下散發著聖母般的輝：“我怎麽會跟生氣呢。”

“唉，”慕容晟看得心都了，歎口氣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如此下去，肯定會被人欺負的……”

係統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老哥你是魚嗎，記這麽壞，就這幾功夫，肚子上的刀口都沒長好吧……”

“哦，對了，”它明悟道：“你不知道在你麵前的這個人，就是人稱花之秀的趙秀兒。”

晉王看燕瑯的神也有些複雜：這麽單純良善的人兒，偏生是沈平佑的兒，真是造化弄人。

其餘幾位皇子沒話，心思卻也通過神表的一清二楚。

係統看得連連搖頭：“這些腦袋瓜子，拿去墊桌腳吧，不中用了。”

燕瑯又跟這幾人了會兒話，才算將人給打發走，林氏見如此反常，不問了句：“靜秋今日為何……”

“第一印象最是重要，隻要先立下一個弱善良的印象在那兒，再跟人吵起來，別人也不會相信是我先挑事的，”燕瑯臉上弱神一掃而空，滋滋道：“那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出去挑事兒了。”

林氏：“……”

有些無奈，又有些想笑，話到了邊兒，沒等出來，就聽外邊兒婢前來回稟：“夫人，姑娘，高陵侯夫人前來吊唁。”

燕瑯看神有異，便多問一句：“一個人來的？”

“不是，”那婢低聲道：“高陵侯夫人還帶了……帶了李福來。”

林氏與李福的關係，高陵侯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卻還是帶了他進府，可見是來攪局的。

燕瑯與林氏的臉同時一沉，略頓了頓，方才道：“來者是客，請進來吧。”

高陵侯夫人一進門，就見燕瑯與林氏麵不佳，心知是為什麽，暗自得意，假惺惺的湊過去寬那二人幾句，又搭著林氏的手，長籲短歎道：“你也是個可憐人，從親緣就薄，婚多年，竟沒有一兒半……”

著，又喟歎道：“這人啊，要是沒個孩子，這一輩子都不圓滿。”

燕瑯笑微微的瞅著，道：“那舅舅完了，滿下的男人都完了，他們到死也生不出孩子，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啊。”

高陵侯夫人生生給噎了一下，臉皮一，才繼續道：“我是咱們人。”

“那就更奇怪了，”燕瑯道：“我不是母親的孩子嗎？哥哥不是嗎？怎麽就是沒孩子了？難道在舅母眼裏，我是個死的不，眼瞎是病，得治啊！”

“……”高陵侯夫人了幾句，就被懟回去幾句，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兒給氣暈，臉兒都綠了。

燕瑯學著的樣子，假惺惺道：“舅母這是怎麽了？可是不適？”

“我沒事兒，”高陵侯夫人冷下臉，道：“就是見了那些不敬尊長的後輩，話也忒刻薄，氣的我犯惡心。”

林氏聽罷冷笑，道：“人犯惡心這事兒，也，大也大，夫人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若是吃壞了肚子，又或者是犯了胃病，那就不好了。”

“母親你也真是，扯什麽胃病啊，怎麽也不知道往好想？”

燕瑯聽得皺眉，反駁林氏一句，這才笑著向高陵侯夫人道：“舅母別往心裏去，萬一你是得了不治之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