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晟在平州府停留了半個月，燕瑯也就在他邊蹭吃蹭喝了半個月，沈靜秋早先因為逃難而瘦削下去的麵頰，也重新給補回去了。

慕容晟這會兒是楚王，此次出行不是為了遊山玩水，而是為了辦差，短暫離京倒沒什麽，長久的不回去，卻怕皇帝那兒有所影響。

畢竟他生母早逝，宮裏邊兒沒什麽人能幫他話……不，還是有的。

燕瑯這才想起來，慕容晟還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在宮裏呢。

元後陳氏過世之後，慕容晟也了沒娘的孩子，繼後宮之前，他是唯一的嫡子，繼承大統的幾率最大，自然也就了有子妃嬪們的眼中釘，了不算計。

陳家見勢不妙，便將陳皇後的侄兒、慕容晟的表妹送進宮了，不管能不能得寵，起碼宮裏邊兒也有個自己人，也能互相照應。

皇帝不傻，能猜到陳家人的心思，隻是他對嫡子還有幾分關，兼之陳氏貌可人，便冊封為淑妃，欣然笑納了。

陳氏原是陳家給慕容晟準備著，想親上加親做太子妃的，誰承想陳皇後突然就死了，不得已被送上老皇帝的龍床，幫襯家裏。

慕容晟英俊非凡，宇軒昂，老皇帝雖也不醜，但畢竟上了年紀，被酒掏空了子，遠比不得年輕兒郎，這麽一對比，陳氏心裏有多不平衡，可想而知。

深宮寂寥，人們鬥的跟烏眼似的，陳氏就跟豆腐發酵一樣，慢慢的變態了。

前世沈靜秋沒進過宮，自然也沒有直麵陳氏的機會，反倒是原主，幾次三番為所害，最慘的一次，差點兒連命都沒了。

人何苦為難人呢。

燕瑯想到這兒，忍不住歎口氣，卻聽外邊兒丹霞前來回稟，畢恭畢敬的道：“殿下三日後啟程返回金陵，姑娘早準備著。”

燕瑯應了聲：“知道了。”

金陵是一定要回的，那裏有將沈靜秋推進死亡深淵的高陵侯府，也有悔不當初，想要致歉挽回的親人。

起來，沈靜秋跟慕容晟的人生軌跡有點像，生母皆是早逝。

沈靜秋的母親陸氏在生時難產，產後崩過世了，沈平佑格外疼兒，就是想將妻子對兒的那份雙倍補償給兒。

隻是他畢竟是將軍，常年出征在外，加之沈靜秋又是郎，上邊兒沒有母親教養，親時也不好聽，所以在沈靜秋六歲那年，沈平佑娶了林氏為續弦。

原本隻有至親父兄的家裏，忽然添了一個陌生人，且又是以繼母份闖這個家庭的，沈靜秋雖不至於對林氏惡語相向，心裏卻也有些抵，高陵侯府更是專程送了人去外孫、外孫邊照顧，明裏暗裏都是提防。

一邊是嫡親的外祖家，另一邊是父親續娶的妻室、自己的繼母，想也知道六歲的沈靜秋會偏向哪邊兒，秉清正，不至於暗害繼母，但陸氏留下的親信們，卻免不得會針對這個繼任主母。

林氏溫敦厚，對陸氏留下的兩個孩子視如己出，了委屈也不會同沈平佑講。

前世沈靜秋逃離楚王府，便到了高陵侯府居住，林氏察覺到高陵侯府似乎與延誤軍機，害死沈平佑的政敵有所勾結，專程登門去接繼歸家，沈靜秋不肯信，與林氏不歡而散，誰承想沒過幾日，便被外祖家送回了楚王府。

沈平佑父子戰死，沈靜秋自盡而亡，偌大的沈家便隻留下林氏一個人，知道沈家有冤，卻無力回，既悲憤又無奈，將仆從遣散，在一個寂靜的深夜裏，了結了自己的命。

不是所有繼母都是惡人，如果有機會的話，沈靜秋很想抱一抱林氏，一聲母親。

燕瑯想到此，心緒略微有些了，係統猜到心思，默然良久之後，道：“沈平佑死了，沈胤之也死了，沈家隻剩下你和林氏了。”

沈平佑沒有納妾，陸氏生下沈胤之與沈靜秋，林氏無所出，沈家現在已經沒有男丁了。

按照原世界裏沈靜秋表妹的法，就是絕戶。

燕瑯冷笑一聲，了上披風，丟下一句：“走著瞧”

……

第二日是個晴，豔高照。

慕容晟心甚好，打發人請秀兒姑娘出門賞花，饒有興致的樣子。

燕瑯也不推辭，換了輕便胡服，便吩咐丹霞牽了馬來，手搖馬鞭，施施然走出門去。

慕容晟見這般自在灑，眸微微一亮，向手道：“秀兒來，本王載著你便是。”

“男授不親，”燕瑯卻沒過去，翻上馬，又從馬兜裏出個橘子吃，口中推拒道：“殿下不在乎，秀兒可在乎的。”

原世界裏，慕容晟最初遇見沈靜秋時，就知曉份，慕容晟喜沈靜秋貌，又不知昌源兵敗的事，對沈平佑父子二人心存忌諱，這才一直沒對手，直到得知沈平佑戰死，才在高陵侯府的配合之下染指沈靜秋。

但這會兒換趙秀兒，一個邊軍將領的兒，就沒有那麽大的牌麵了。

人驕縱一兩，他會覺得新鮮，但時間久了，就會覺得不識抬舉，言行之間更不會繼續客氣下去。

慕容晟聽秀兒這意思，竟還跟自己分的這般清楚，彼此涇渭分明，臉上的笑意便淡了。

“秀兒，”下駿馬慢行，他語氣有些不善：“你難道看不出本王的心意嗎？為何還故意躲閃，惺惺作態？”

燕瑯給這幾句話惡心壞了，橘子都差點吃不下去，出個怒加的神來，冷冷道：“惺惺作態？殿下當我是什麽，那等不知檢點的人嗎？既然如此，秀兒無話可！”完，也不等他回應，便催馬向前。

慕容晟見雙眸含淚，憤慨中蘊含著三分委屈，兩分，便知也慕自己，心下得意，便了聲音，催馬近前去哄：“秀兒別生氣，本王給你剝個橘子……”

燕瑯惱道：“氣都氣飽了，我不吃！”

慕容晟還是頭一次見顯出兒態，倒有些憐：“本王不是那個意思，秀兒，你聽本王解釋……”

燕瑯道：“我不聽我不聽！”

係統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了句：“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話間的功夫，已經到了城門口，侍從們見這倆人打罵俏，不敢近前，隻遠遠的跟著。

慕容晟自恃手高強，揮揮手，將扈從打發走了：“本王與秀兒話，你們不必隨從。”

待眾人退去，又催馬追上燕瑯，拉住袖，麵不悅道：“秀兒，本王都這麽求你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燕瑯回頭瞅了瞅，見後無人，便笑微微的瞧著他，道：“等回到金陵，殿下便娶我做王妃，好不好？”

慕容晟眉頭微皺，雖有些不耐煩，卻還是勉強哄幾句，道：“本王的王妃，自然要父皇指定才行……再則，本王心裏有你，你心裏有本王，又何須計較名分？”

燕瑯心裏了句“敲裏嗎”，臉上卻仍舊在笑，笑完又道：“那側妃呢？我做殿下的側妃，好不好？”

皇子有正妃一，側妃二，都是用來拉攏重臣，尋求支持的，怎麽能隨意許出去？

昌源趙家，還不夠資格。

早先雖蠻，卻也有幾分可人之，現下這般汲汲於名位，倒慕容晟心生厭惡：“既然兩相悅，何必強求這些？秀兒，你太本王失了！”

“我就是玩笑幾句而已，殿下怎麽生氣了？”燕瑯一記拳拳打在他心口，聲道：“真討厭！”

慕容晟猝不及防，差點給這一拳打岔氣兒，心髒劇痛，臉登時就白了。

燕瑯好似嚇了一跳，忙下了馬，又將他攙扶下來，尋個林蔭地方歇息：“殿下，你沒事吧？都怨我，沒控製住力氣……”

泫然泣，倒也有些惹人憐，慕容晟捂著心口，大半晌才緩過來，勉強笑了笑，了句：“秀兒啊秀兒，你還有多驚喜，是本王不知道的？”

燕瑯出把刀來，“噗嗤”一聲捅進他肚子裏邊兒了，在慕容晟難以置信的神中，笑道：“這個驚喜怎麽樣，殿下喜歡嗎？”

係統幽幽的替慕容晟出了心裏話：“群眾裏邊兒有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