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寡婦上墳。

慕容晟聽得麵皮一僵，活像是吃了屎，丹更是臉兒都綠了。

丹霞反倒有些竊喜，覺得這人竟敢如此放肆，殿下必然會將趕走，拖出去賞幾十板子也不稀奇。

慕容晟在金陵跟其餘幾個異母兄弟鬥的你死我活，習慣了話裏話外的打機鋒，卻從沒遇上過秀兒這樣的人。

言辭犀利，鋒芒畢，也著實是不識抬舉。

他神沉下去，目鷙的盯著看了半晌，卻見神態如常，似乎並不懼怕自己，不知怎麽，剛剛升起的幾分怒氣便散了，不自的了心腸。

“罷了，這事兒不提了，”慕容晟神中霾盡去，了麵前酒杯，有些無奈的道：“秀兒你啊，真是古靈怪。”

這親昵的語氣。

燕瑯聽得寒都豎起來了，著手臂給按下去，假笑著了句：“殿下客氣。”

係統還沒忘記最開始的目的，忙趁機道：“真的不考慮拯救一下他嗎？可造之材啊。”

“嗬嗬嗬嗬嗬，”燕瑯冷笑：“他這會兒這麽客氣，是因為他想日我，但凡將我放在眼裏，對我有那麽一丁點尊重，就不會問也不問就闖進郎閨閣，更不會頤指氣使的將人擄走。”

係統啞火了，梗了會兒，才道：“真不試試了？”

“試什麽試？”燕瑯道：“我再試著給你來個托馬斯大回旋好不好？”

“好吧，”係統大概是認命了，靜默一會兒，才聲：“其實，我也知道你的有理，但我的數據源與原世界線息息相關，要是崩的太大，或許就要回爐重造了……”

“不至於，”燕瑯隨口道：“就是格式化，再重新上課就行。”

“哦，這樣，”係統回了一句，忽的反應過來，悚然道：“你怎麽知道？！”

“秀兒，秀兒？”慕容晟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滿：“你在想什麽呢，我話都不理。”

燕瑯回過神來，笑著敷衍過去了。

慕容晟似乎真對了幾分心思，即便燕瑯這會兒頂著張路人臉，也興致的邀請出去賞月。

燕瑯兒就沒有詩畫意的那弦，對著上那明月瞅了半，由衷慨道：“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慕容晟微微一笑，正待附和，就聽繼續道：“像大餅一樣圓！”

慕容晟：“……”

燕瑯：“我好想吃餅啊。”

慕容晟：“……”

燕瑯：“煎餅也行。”

賞月不歡而散，燕瑯看慕容晟的神，應該是很想罵一句髒話的，隻是不知怎麽，竟忍住了，勉強跟扯了幾句，悻悻離去。

係統從此前的那句話裏發現了幾分端倪，態度也壞了起來，見狀就怪氣的：“你跟從前那些宿主一點也不一樣，連腰間盤都比別人突出。”

“好啦好啦，”燕瑯也不氣，隻：“你差不多就行了。”

到底是一繩上的螞蚱，係統沒再計較，隻有些不安的問：“不順著主線走的話，那可就全套了，萬一搞砸了，咱倆不會死吧？”

燕瑯咂一會兒，道：“不好。”

係統：“？？？？？”

丹霞送了巾櫛過來，丹則奉了熱水，燕瑯簡單梳洗過，到了床榻上躺下，就聽係統在自己腦袋裏嗚嗚咽咽的哭。

有些頭大，安道：“沒事兒啊，別哭了，乖。”

係統哽咽著問：“你不會真想跟慕容晟一塊兒回金陵吧？”

“當然不，”燕瑯道：“我又不是秀兒，真到了金陵，不就餡了？騙吃騙喝幾就跑路唄，反正我易容了，再見他也認不出來。”

係統見有竹，緒略微平緩了些，頓了頓，終於卑微的問了出來：“我來之前，為你服務的係統哪兒去了？”

燕瑯顧左右而言他：“你才來多久，打聽那些做什麽……”

係統“哇”的痛哭出聲：“我不想知道我是怎麽來的，我隻想知道前一個係統是怎麽沒的！”

……

燕瑯接管這也沒多久，好容易吃個飽飯，自然沒有不補充睡眠的道理。

這一覺睡得有些久，再度睜眼時，便見床帳外大亮，日頭高懸，顯然已經快到午時，丹霞、丹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空氣中約傳來桂花的香氣，燕瑯倒覺有些喜歡，起穿了衫，推開窗往外一瞧，便見刺史府的婢垂手守在外邊兒，十分恭謹的樣子。

問了聲：“丹霞、丹們呢？”

那婢忙屈膝道：“二位姐姐正在院外理事，此刻不得閑，奴婢們來侍奉姑娘梳洗。”

另一個婢也道：“熱水、香鹽都是早就備著的，即刻便來……”

“理事？這詞兒可真抬舉人，兩隻野罷了，走三步掉一地，還真當自己是凰了？”燕瑯秀眉一豎，沒好氣道：“告訴們，隻要沒死就趕過來！”

宰相門前七品，丹霞、丹是慕容晟邊的人，即便同樣是奴婢，刺史府裏邊兒也沒人真敢當們是奴婢，刺史見了都客客氣氣的，更別這些仆婢了。

那兩個婢聽燕瑯這般吩咐，原還有些遲疑，隻是想起丹霞、丹也是被指過來侍奉趙家姑娘的，便不再猶豫，恭謹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燕瑯在屋裏等了一刻鍾，才見丹霞、丹滿臉不願的過來，目力也好，一眼就瞅見去傳話兩個婢臉上印著掌痕，似乎是被人掌摑過，邊不浮現出一抹冷笑。

“姑娘起了？”丹霞知道不好惹，自己這邊又理虧，倒沒敢黴頭，低著頭了句：“奴婢這就人送巾櫛香鹽來……”

燕瑯笑的看著，了句：“跪下。”

丹霞倏然變了臉，僵著臉道：“我們雖被指來伺候姑娘，卻也是楚王殿下的人，姑娘怎能如此苛責……”

這話還沒完，燕瑯手裏邊兒的熱茶就砸過去了：“讓你話了嗎？”

那一下砸的又準又狠，丹霞給燙的不輕，大半張臉都火辣辣的疼，隻覺有什麽東西順著麵頰緩緩淌了下來，原以為是熱水，手去了下，卻是一手鮮紅，這才知額頭給砸出來了。

丹霞被這異變給驚住了，竟沒敢作聲，向來謹慎的丹也給嚇住了。

燕瑯尤嫌不夠，冷冷向丹道：“去回了你主子，丹霞姑娘貴，不是我能使喚的，他請回去，找個佛龕供起來好了，萬一惡了，我可開罪不起！”

丹霞兇狠霸道，輒打罰下人，丹卻是綿裏藏針，看似無害，秉卻更加險。

昨剛一見麵，燕瑯就發現這兩人麵和心不和，雖都是慕容晟的侍妾預備軍，但暗地裏也是有競爭的，這會兒扔出一句話去，果然見丹眼睛亮了，向福了福，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慕容晟脾氣不好，邊從不留無用之人，昨才剛訓誡過丹霞，今日就被告上門去，他或許會覺得秀兒是個事兒，想把裝麻袋裏邊沉河，但同樣也會覺得丹霞沒用。

丹看得這一點，歡喜地的想借趙秀兒的手除去丹霞，後者也同樣明白這一點，顧不得額頭傷痕，便“撲通”一聲跪下，連聲哀求道：“是奴婢冒犯了，姑娘恕罪，勿要同奴婢一般見識……”

燕瑯似笑非笑的看著，輕飄飄的扔了句：“下不為例。”

丹心裏實在惋惜，不住道：“姑娘，丹霞這樣過分，我都看不下去了……”

燕瑯一掌扇過去，打得一個趔趄：“你話了嗎？”

丹吃了一記耳，人都怔了，難以置信這麽快就對自己下手了：“姑娘，你……”

燕瑯又賞了一耳：“還？！”

兩個婢都挨了打，局勢倒也微妙的平衡起來，畢恭畢敬的侍立兩側，再不敢隨意做聲。

“去備水，我要洗漱，”燕瑯看得滿意，微微頷首，毫不掩飾自己的刁蠻兇狠：“事不過二，再有下一次，你們就等死吧！”

不管丹霞和丹心裏邊兒怎麽罵十八代祖宗，這會兒臉上都不敢再顯半分，老老實實的侍奉著梳洗，比對待慕容晟還要恭謹幾分。

燕瑯換了輕便胡服，在刺史府裏轉了幾圈，打探到馬廄與府中偏門所在之後，往花園裏去看了會兒花，便嚷著太累，回住去了。

慕容晟今不知道去忙活什麽去了，過了午後才回來，打發人請秀兒姑娘過去話，燕瑯又塗了個婊裏婊氣的口紅，興致的往正廳那兒走。

丹霞臉上還有傷，唯恐慕容晟問起來不好回答，遲疑著不敢過去，丹也是如此。

燕瑯見狀，便道：“刺史送我的那匹馬不錯，你們去給它刷刷——都給我警醒著點兒，要是傷了我的馬，有你們好果子吃！”

丹霞丹氣的嘔，卻也不敢反對，低眉順眼的福了福，卑微道：“奴婢多謝姑娘諒……”

“沒事兒，”燕瑯擺擺手，寬宏道：“這都是你們該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