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應了聲“早”,卻一邊大,一邊跟繁星說話:“你怎麼來上班了?算了,會議室有沒有安排?通知技部,二十分鐘后在大會議室開個急會。要咖啡,濃的。還有,給找點吃的,三明治什麼的都行。”
繁星手接過舒熠的大,宋決銘也把大給了小勤,卻跟在舒熠后頭:“舒熠我跟你說,這不可能是我們的問題,不可能……”一路說,一路跟舒熠走到辦公室里去了。
小勤嚇得吐了吐舌頭,繁星將舒熠的大掛起來,立刻忙碌起來,跟小勤還有行政一起準備了咖啡茶水,還有早餐,熱騰騰現買的漢堡,還有三明治、熱狗什麼的,一起送到辦公室里去。
繁星把咖啡放在桌上,的手已經不怎麼疼了,但還是使不上勁,所以用左手拿著托盤。宋決銘坐在舒熠的辦公桌邊上風卷殘云地吃著漢堡,一口就咬去半個。
“這鍋我可不背,我當時就跟他們講,這種況下我們沒辦法保證手機的散熱,他們偏不聽,這可是他們在圖紙上簽過字的……”
繁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小勤和忙碌了一早上,等技宅們開始激烈討論之后,兩個人才一起退出來。繁星去給手腕噴藥,小勤則去打聽了一圈八卦,跑回來告訴:“出事了!公司重點客戶,韓國做手機的那家公司,據說新款手機這剛上市,不就陀螺儀失靈了,然后就自關機,或者黑屏。”
繁星不覺得擔心,舒熠有自信公司產品是全世界最好的,而相信他。
小勤反倒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哎,上次韓國那個社長來,長得好帥啊,長歐,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會不會被辭退啊。據說他是會長最小的一個兒子,因為跟哥哥爭寵失敗,被迫退出主營業務,被發配去做手機。唉,好可憐的人設……”
舒熠開了一上午的會,午餐時分會議終于暫告一段落。技宅們連線了蘇州的實驗室,仍舊覺得不行,由老宋帶隊,拉了人馬去蘇州出差,做檢測到底問題出在哪里,還有一批人由另外一個副總帶隊,去深圳基地,看看生產線有沒有問題。
繁星知道舒熠必定辛苦,中午訂了清熱爽口的苦瓜排骨湯,果然舒熠就在辦公室,一邊發郵件一邊匆匆吃著。
吃完舒熠就跟韓國客戶開視頻會議,繁星趁這個空閑,捧了飯盒去屋頂的房吃自己那份午餐。給自己訂了咖喱飯,怕有味道所以拿上來吃。房里還是靜悄悄沒有旁人,坐在茶花樹下靜靜地吃飯,咖喱爛,所以左手拿勺子也吃得很輕松。
茶花本來冬天開了滿樹的花,這時候也謝得七零八落了,但還有幾朵嫣紅的花兒夾在綠油油的葉子里,格外人。今天好,照得屋子里線清澈,襯著高湛藍的天空,灰茸茸的天際線,甚至能看到西面遠的山巒。
繁星吃著吃著,目就落在斜對面那棵金橘樹上,紅的線吊著紅包,紅包上金的花紋在下閃閃爍爍照人眼,忽然有點迷信起來。
繁星下樓去拿了錢包,上樓來先用圍巾遮住攝像頭,然后從錢包里掏了五塊錢出來,想想不對,換了一張一百塊,心中默默地祈禱,希眼前的風波平安度過,希舒熠從容應對。
有點,覺得自己封建迷信,所以睜開眼后,左右瞄了一眼,確定無人,這才將錢塞進紅包里。把錢塞進去之后,忽然還是不放心,于是將發圈解下來,鄭重地打了一個如意結,然后套在錢上,重新裝進紅包里。
要加油哦!
認真地,一筆一畫地,在紅包上寫。因為右手使不上力,所以左手執筆,寫得歪歪扭扭。
那麼,應該是靈驗的吧。畢竟之前的每一個愿,他都為實現了。
繁星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傻的。但是管他呢,顧欣然說,你上一個人的時候,會心甘愿做傻事。
因為,你心疼他呀。
舒熠忙得不可開,因為下午時分,網上出消息來,更嚴峻的是,陀螺儀不僅會引起死機和黑屏,有一位用戶在使用過程中手機突然發生了炸,差點被炸傷眼睛。用戶憤然在網上公開投訴,輿如同星火燎原,迅速擴散彌漫。韓國公司被迫發表簡短公告,承認新產品出現缺陷,原因正在調查。
雖然韓國公司還沒有確認是陀螺儀的問題,但是手機炸是非常可怕的后果,而且陀螺儀作為手機的重要功能,又不能建議用戶暫停使用。舒熠力驟增,立刻決定親自飛往蘇州,韓國公司也由CTO帶領團隊急從首爾飛往蘇州與他會合,共同研討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舒熠辦公室里放著一只登機箱,就是為了方便出差。繁星替他草草檢查了一下箱子里常備的必需品,就替他鎖上。替他訂了最快的一班航班,怕路上堵車趕不上,所以掐著分秒讓他可以盡快出門。
舒熠上了車,司機開得飛快往機場趕,他才有時間掏出手機來發消息給繁星,說:“晚上沒法給你做飯了,照顧好自己。別忘了給手搽藥。”
舒熠爭分奪秒在飛機上瞇了一會兒,落地后打開手機才看到繁星回了個笑臉,也并沒有說別的話。他落地后直接從機場到園區實驗室,韓國人還沒到,倒是老宋怒氣沖沖,正捋著袖子跟高鵬吵架。
高鵬也是第一時間趕到了蘇州,因為韓國這款手機是由長河電子生產的主板以及大部分其他零配件,現在出了問題,他當然得飛過來。
宋決銘跟高鵬多年恩怨,一見面不出三分鐘必然吵架,這時候老宋正在著急上火,驟然見到高鵬,連半分鐘都沒法忍,兩個人從驗證算法一直吵到針腳虛接,舒熠一走進實驗室,宋決銘大喜過,將他拖到實驗臺前:“舒熠,你說,我們的算法是不是沒有任何問題?”
高鵬冷笑:“沒有問題為什麼是陀螺儀引發死機甚至炸?”
舒熠說:“如果理的算法有問題,陀螺儀也有可能引發死機。”
高鵬冷冷地說:“你這是甩鍋了?”
舒熠說:“我只是指出技缺陷的種種可能。”
高鵬冷笑著還想說什麼,舒熠已經戴上手套去顯微鏡下看主板去了,高鵬忍不住冷嘲熱諷:“需要技支持嗎?要不要我們的工程師過來?”
舒熠不搭理他,自顧自與宋決銘討論。兩個人十來年搭檔,特別有默契,一個看,一個畫,分頭寫公式驗算。實驗室里頓時安靜下來,好幾個技宅都在一旁站著,輕手輕腳不敢彈,怕吵到他們倆的思路。只有高鵬,虎視眈眈等著挑錯,所以一直一邊冷笑哼哼一邊盯著他們倆。
到最末,宋決銘終于忍不住了,說:“有些人如果數學不好,能不能安靜旁觀,有必要哼哼唧唧嗎?”
高鵬氣得差點一口鮮吐出來,他當年高考數學考出一百五十分滿分跟玩兒似的,因為他是全國奧賽冠軍,本來可以特招提前錄取,但純粹為了包炫技,他還是毅然參加了高考。縱然P大牛人輩出,他也是老師的寵,每次拿獎學金的人,無論如何也不算泯然于眾。生平第一次被罵作數學不好,便是此時此刻。竟然一時想不出話來反駁,因為舒熠公司是自主算法,而長河電子是外包給專業的算法獨立供應商。當然了,是世界第一流的算法供應商,然而,比不得人家是自主研發啊。
高鵬傲慣了,沒想到被老宋這種人以拙勝巧,一句就到心窩,忍到臉發青,幾乎要氣昏過去。韓國客戶一行人終于到了,眾人寒暄,才算把這場給揭過去。
韓國人跟技宅們湊在一起討論研究,宋決銘一個人獨戰群雄,討論得不亦樂乎,連翻譯都跟不上他的語速。后來又換了舒熠主持討論,宋決銘端了杯咖啡,坐在實驗臺前閉眼養神,好似在聽舒熠說話,又好像在若有所思。
此時此刻,高鵬終于決定報一箭之仇,他瞥了宋決銘一眼,不不慢地說:“你一個T大的,竟然敢嫌我數學不好!”
T大跟P大相相殺多年,雙方都知道怎麼樣給對方雷霆一擊。
高鵬很愉快,覺得自己這一擊必中。
誰知道宋決銘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說:“你們P大數學是好,那也分什麼人,你看舒熠才念了半年P大,都比你數學好。”
高鵬差點將手里的主板扎到宋決銘那張貌似忠良的臉上。
太欺負人了!
高鵬迅速地冷靜下來:“行啊,老宋,幾天不見,你可長進多了,說話一套一套的。你這是怎麼啦,舒熠喂你吃炸藥了?你天跟個小媳婦似的維護舒熠,他到底給你下什麼蠱了,我當年開價比他高幾倍,你都不肯來我們公司。你對舒熠這是真吧!你們倆到底啥時候結婚,我也好包個大紅包!”
宋決銘冷笑:“我跟舒熠已經分手了,他是他我是我,你別惹我。”
高鵬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一番:“打是親罵是,不鬧分手不真。我不信,你們倆床頭吵架床尾和,沒準今天晚上一起睡個大床房,明天早上就又恩恩了。你們倆真分手,打死我也不信!”
老宋生悶氣,坐到一邊去不理他了。
韓國人到得晚,會議開到晚上八點多,每個人其實都有點腸轆轆。舒熠算東道主,實驗室里又全是技宅,沒人顧得上張羅晚餐的事,舒熠正想問一句,突然聞到一陣食的香味,旋即實驗室的門被打開,舒熠抬頭一看,繁星正帶著人送盒飯進來。
每個人口味都不一樣,有人是拌飯,有人是大醬湯,還有人是炸醬面,遞到手上都還是滾燙的。韓國人難得一
到異邦就吃到如此地道的韓餐,說英文表示謝。繁星不過微微一笑,說一句韓語回應。因為公司重點客戶有韓國人,所以特意報班學過,日常商務會話是沒有問題的。
舒熠那份是紅燒,還有百葉結,鋪在雪白的米飯上,他腦筋就吃,繁星記得他的習慣。老宋則是漢堡,巨大一個,配上可樂他能一氣兒吃完。連高鵬都被照應得很好,他也不知道繁星怎麼就知道他吃蘇式面,什錦兩面黃,特別香。
趁著大家都在吃飯,舒熠向繁星使了個眼,沒一會兒,他就找機會出來到走廊上,看正低頭倒茶,于是問:“你怎麼來了?”
繁星說:“怕您這邊太忙,所以我訂了機票就過來了。正好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還順路去干洗店,給你也取了兩件服,估計這邊一天半天也不見得能結束。”
舒熠說:“你不是手傷了麼?”
繁星活手腕給他看:“已經好了。”
舒熠還有很多話想說,然而時間場合都不對,只好咽下去。大家草草吃完飯,又繼續開會討論,繁星像往常一樣,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舒熠知道今天晚上一定會討論到很晚,然而也顧不上繁星了。他得心無旁騖。
凌晨三點多,討論終于告一段落。大家同意從算法上找問題,于是聯線國的算法供應商,又開了一個視頻會議,眼看著天都快亮了,這才回酒店休息。
舒熠很疲倦,前一晚宋決銘拉他喝酒,兩個人都沒怎麼睡,又因為韓國客戶的突發事件早起,今天舟車勞頓,再開了差不多一整晚的會,這種會議全是燒腦,所以筋疲力盡。到酒店房間,繁星還在跟他說行李里的服掛在柜里了,而他含糊答應著,整個人幾乎是往床上一歪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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