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路一條麽?
孫占踉蹌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隨著那鄧秀才,衝進了雨中,越跑越遠。
梅娘絕的看著土地廟的屋梁,在一角的蜘蛛網上,一隻小蟲被困在上頭,它被蛛束縛著,掙紮著撲騰了幾下,然後漸漸不了。
覺得自己,就是那一隻蟲子。
“啊!夫人!這是怎麽回事!小滿這就去郎中來……”
夏天的雨來得快,也去得快。
“不許去!”黃山堵在門口,眼神銳利的看向了小滿,“你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若是出了事,第一個死的就是你。你要是想送死,我不攔著!”
小滿頓時慌了神,“那你說怎麽辦?”
黃山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梅娘,又快速的別開了眼。
“咱們上車,直接回張家。你回去董家報信,就說夫人的父親,突然得了急癥,要在娘家待兩日。旁的一概不要說,咱們現在趕走,雨停了,指不定一會兒,就會有人來了。”
黃山說著,不忍心地走了過去,一把抱起了失神的梅娘。梅娘子一挪,疼得一個哆嗦。黃山的手了,加快了腳步。
小滿心頭一,跺了跺腳,“可是……可是……這不是騙人嗎?東家對夫人那麽好,從來都不會瞧不起,可都髒了,還騙人……這……”
已經將梅娘安頓好的黃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小滿,“你是誰的丫鬟?快上車去。”
小滿咬了咬,開了馬車簾子,坐了上去。
張家的紙人鋪子,在一偏僻的小巷子裏,這會兒沒有什麽人,黃山徑直的將馬車駛進了後院,將梅娘抱到了榻上,推了推小滿,“你去給夫人洗漱,換衫。”
他說著,將張大來拽到了一邊,低聲說道,“張叔,出了什麽事,我不說,你也看出來了。梅娘被人害了……”
黃山握了拳頭,“這個時候,隻有張叔您是梅娘的依靠了,您可千萬不能。照我說,董家沒有必要回了。”
“這事兒若是鬧開了,梅娘就沒有活路了。不如您趕收拾細,我們帶著梅娘走吧。上有傷,可是在這祐海也不能看郎中。”
“咱們去個沒有人的地方,再尋郎中看。張叔,您一定要早點下決斷,梅娘年紀還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董家已經沒有的容之地了。”
張大來張了張,紅著眼睛點了點頭。他是個老實人,上一回遇到的大事,還是梅娘在街頭被董含之看中了。
張大來的包袱還沒有收拾好,董家的婆子便來了。
“張梅這個賤婢失貞氣死了我們夫人,將拿了,給我們老夫人償命!”
……
馬鏢師說著,深吸了一口氣,“後來的事,你們應該都知道了。黃山力氣大,帶著梅娘跑了出去,董家人不敢將此事外揚,回去給老夫人辦喪事了。”
“這些都是我後來打聽到的,那會兒這事瞞得地,直到那天夜裏,我在董家附近聽到了孫占同鄧秀才爭吵。
孫占心中有愧疚,一直關注著梅娘的事,知曉董家死了人,家丁在城門口附近要堵梅娘,償命。”
“他想幫梅娘出城,但是鄧秀才不肯,他不想惹麻煩上。到了第二日,梅娘便死了。董家抬出了兩口棺材。
就在我回去之後不久,董家來了個小,給當時主事的族老董明一封信,董明看完之後,便燒掉了。”
馬鏢師說著,有些唏噓,“這些都是我打聽到的,千真萬確。我想替梅娘喊冤,但到底是外人。那日打虎英雄進祐海,我認出了楚王殿下,想著這可能是梅娘最後一次機會了,所以……”
“若是有冒犯之,還殿下恕罪。”
池時聽著,眉頭地皺了起來,“梅娘為何突然要去土地廟?就在那天晚上,可有人來找過梅娘?”
張大來見池時問過來,仔細地想了很久,方才說道,“我想起來了,小滿,小滿來過。黃山把我們安頓在他舅父家中,小滿來了,把梅娘的放在董家的一些金銀首飾拿來了。
說遠走他鄉,得有些盤纏。待了一刻鍾,便走了。”
池時同周羨對視了一眼,他們幾乎已經知曉了整個事真相,可唯獨兇手,尚沒有什麽證據,全是猜測而已。
董家接到了那封信之後,小滿就來了,讓梅娘去土地廟,董家撤掉了城門口的守衛,梅娘一個弱子,方才能夠順利的出城。
而兇手,早就在要去的地方,等著了。
董家人知曉會死,所以在張大來還沒有回來報死訊的時候,便提前準備好了棺材出殯。
不然的話,他們抬了兩口棺材下葬,梅娘卻又好生生的回來了,豈不是要鬧出天大的笑話?
梅娘的死,是董家同兇手,達了默契。
池時想到這裏,心中沉甸甸的,梅娘什麽錯都沒有,卻落得這般結局,當真是令人生恨。
“兇手在祐海很有名,所以才能夠讓董家言聽計從,而且能夠在八年前舊廟換新廟的時候,將骸骨挪過來,而不被人發現;”
“二來,兇手材魁梧,有功夫在。梅娘在被人侮辱之時,上的肋骨直接被斷了。死因是直接被扭斷了脖子。”
“三來,他是孫占還有鄧秀才的人”,池時說著,看向了馬鏢師,“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當初在醉花樓喝酒,你是故意提及土地廟鬧鬼的事的,當時祐海的這個傳聞,也是你放出的。”
“你想要激化孫占同鄧秀才的矛盾,讓他們吵起來,說出害了梅娘人的名字。”
“福瑞鏢局的方向,同孫占家的方向是一樣的。醉花樓的老板娘庹娘說,你們各回各家之後,孫占又折了回去,在河邊吵了起來。當時你應該就在附近聽吧。”
馬鏢師臉一變,“九爺你懷疑我是殺死了鄧秀才的兇手?”
池時搖了搖頭,“不,你不是。你雖然有心幫助梅娘,但顯然並沒有想要把自己陷進去。不然的話,在梅娘死的前一夜,你得知了的慘狀,便會立即去幫助了。”
“而不是等到第二日,看到梅娘的。”
馬鏢師是謝梅娘的救命之恩,但並沒有到了為殺人剜眼的地步。
他有惋惜,但沒有憤怒。
“你不是兇手,但是你看到了真正的兇手。那個人並不是孫占,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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