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期從未見過這種提示。
他愣在原地, 有一瞬的茫然不解。
檢查了下手機網絡。
好的啊。
直到他搜索了一下為什麼突然發不出消息去,才明白,他這是被陸染給拉黑了。
林有期心沉郁地嘆了口氣, 轉而給陸染打電話。
可是就連電話都打不通,被告知:“您好, 您撥打的用戶正忙……”
林有期皺眉, 大概知道自己的電話也被阻止來電了。
那短信恐怕也發不過去。
林有期攔住正路過的霍, 問霍借了手機。
他用霍的手機給陸染打了通電話。
能通。
響了幾聲后,孩子糯輕細的聲音傳來:“喂?”
“陸染。”林有期的名字。
陸染的心驀地一滯。
開始沉默,一聲不吭。
林有期緩了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兇,問:“你搬去哪兒?”
“至讓我知道你安不安全。”
陸染不講話,只死死咬著。
林有期見的一個字都不吐,只好道:“告訴我,不然我家沒辦法向陸伯伯代。”
陸染輕微地吸了下鼻子,很小聲地喃喃道:“不用你們代。”
爺爺知道的微博,肯定已經知道被他拒絕的事了。
“陸染。”林有期無奈地低喚。
陸染還是妥協,告訴了他:“我住朋友家里,很安全, 不勞小叔費心了。”
林有期被噎了下。
“我掛了。”說完不等林有期再說什麼,就掐斷了電話。
被掛掉通話的林有期臉冷沉, 霍很見他這副模樣。
剛才又聽他喊什麼“陸染”,語氣里著著急和無奈。
明顯就是拿對方沒一點辦法。
霍到底是結了婚的人, 幾乎一瞬間就猜到了電話里這個姑娘在林有期心里的位置。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 除夕夜林有期特意跑回去只為拿個平安果,也跟這個姑娘不了關系。
林有期把手機還給霍的時候,霍問他:“鬧別扭了?”
林有期自嘲地扯了下角。
他哪有資格。
“朋友嘛, 好好哄哄就過去了,耐心點,平常別跟兇隊里這幫小兔崽子一樣兇人家……”
林有期默不作聲。
這天傍晚,他驅車回了一趟家。
一推開門就看到家里的布置恢復了沒住進來之前的樣子,空空的,格外冷清。
幾天前他過來拿平安果的時候還分明那麼溫馨。
每個角落都充滿著生活氣息,家里多了很多可可的件。
這下什麼都沒了。
林有期轉關上門,抬眼就看到架上掛的那件黑的沖鋒。
他嘆了口氣,往里走。
而后就注意到了客廳桌上的東西。
林有期走過去,在桌前停下來。
兔子娃娃、手帕、還有那串鑰匙。
和他有關的,統統都留下了。
林有期起那串鑰匙來,慢慢地收手指,將鑰匙攥住,硌的掌心都在發疼。
可他也只能著。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
陸染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陸民安在家門口等了陸染一天,終于在晚上把他的寶貝孫給等了回來。
司機剛停好車,陸民安就快步走過來,迎接要下車的陸染。
“染染,回來啦?累不累?”陸民安關切地問。
陸染對陸民安出一抹淺笑,話語故作輕松道:“還好啦爺爺。”
“你怎麼在外邊,這麼冷,”挽著陸民安的胳膊進了屋,立刻就給陸民安倒了杯熱水。
祖孫倆和平常一樣一起吃了晚飯。
過后,陸染陪陸民安坐在客廳的沙發里看時事新聞。
雖然爺爺是軍人,但陸染從小就很難規規矩矩地坐著,每次都跟沒骨頭似的,側躺在沙發里,腦袋枕著爺爺的。
后來大些,小姑娘知道了,漸漸地不再那樣沒分寸。
可是現在,陸染又很想任一次。
“爺爺,”的目盯著電視機的屏幕一眨不眨,嗓音很輕地詢問:“我能枕您的大躺會兒嗎?就像小時候那樣。”
陸民安求之不得孫跟自己親近。
他立刻就拍了拍,對陸染說:“來,染染想躺多久都行。”
陸染便了拖鞋,在沙發里側躺下,腦袋枕在陸民安的大上。
陸民安拿起手邊的毯子,展開后給孫蓋上。
陸染揪住毯子的邊角,怔怔地著電視發呆。
過了會兒,陸染才訥訥地開口問:“爺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陸民安低低地嘆了口氣。
他今天睡醒吃過早飯,閑來沒事就翻了翻微博,雖然只關注了孫一個人,但他還是有事沒事就看看。
誰知這一看就看到了陸染發的那條微博。
陸染咬了下,輕輕地道歉:“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陸民安心疼地低頭看著孫,抬手的腦袋,略帶蒼老的聲音著溫和:“傻染染,跟爺爺道什麼歉。”
陸染的眼睛發酸,眸子里霎時就盈滿了水。
用力地睜著眼眸,生怕自己一眨眼就掉了淚。
可是,可是爺爺卻慈又耐心地對說:“雖然爺爺也喜歡有期那孩子,但這個世上最勉強不來的就是。”
“染染,不要為難自己,人活著,能這麼熱烈地喜歡一場,就已經足夠了,以后對自己好點,別再讓自己難過。”
“爺爺會心疼我們寶貝染染。”
陸染瞬間破防,眼淚噼里啪啦地往外涌。
拉高毯子,遮住整張臉,把自己悶在用毯子罩起來的黑暗封閉空間,又哭了一場。
剛剛徹底失的這段時間很難熬。
對陸染來說,要痛苦地強迫自己改變已經習慣的行為,實在是難。
每晚都會無意識地在同一個時間點打開微信。
每次點進去后才后知后覺,不用再對他說晚安,而且已經把他拉黑了。
每天看到點什麼都能聯想到他。
家里的阿姨早餐準備了生煎和熱粥,陸染會想起林有期那晚聽到肚子咕咕,專門給買了夜宵。
走在街上看到有男孩子給朋友擰水瓶,會想到他也給擰過。
漫無目的地逛到不悉的街道,掏出手機打開導航時,會想起他出門開車連導航都不用。
去看場電影放松心,又想起跟他一起看電影那次的各種細節。
……
他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就早已悄悄滲進了生活的各個角落。
無不在。
陸染只能讓自己忙起來。
起初只先專注地準備科四,后來考過科四順利拿到了駕照,就給自己安排輸任務。
每天看兩個電影,看完拉片。
每周讀完一本實書和兩篇小說,寫心得會。
除此之外,開始每天都往健房跑。
至做瑜伽三十分鐘。
忙碌起來后,他的影便一點一點地被出去。
開學前陸染還被出版編輯通知有三家出版社都想跟簽《陷你》的出版,但是陸染沒同意。
在眼中,的初結束了,這本書陪伴的旅程也該徹底結束。
就停留在這里,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眨眼間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陸染坐飛機到沈城的那天,一出來就被裴瓊和葉希迎接。
隨即就被裴瓊帶去好好地吃了頓飯。
而林有期這會兒正在隊里一個人靠著樹干手機屏幕。
他在翻他們之前的聊天記錄。
大多都是的“晚安”,千篇一律。
可他還是一條一條地認真看著。
他出任務的那兩個多月,給他發了快兩百條消息,平均每天大概有三四條。
除了每日一晚安,剩下的都是的碎碎念。
【我想你啦!】
【又夢到你了。】
【今晚適合想你。】
【元旦快樂!愿你平安。】
【啊啊啊啊啊要考試了,復習好痛苦嗚嗚嗚!】
【二月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除夕快樂。】
【沈城下雪了,可惜我不在,不然就能給你拍下來,這樣的話,等你回來了,這一天的雪還在。】
【林有期,我好想和你一起看雪啊。】
……
今天正月十六。
是返校的日子。
不知道下沒下飛機。
本來說好如果他有空他去接的。
林有期摁滅手機,閉上眼,微微揚起頭,后腦住樹干。
而后一下一下地輕磕了幾次。
這段時間再也沒有收到過的一條晚安。
讓他真的好不適應。
就仿佛突然丟了什麼一樣,心底總是空落落的。
這天晚上,裴瓊家里。
“七七既然拿下駕照來了,要不要試著自己開車去學校?”裴瓊問。
正在收拾必要東西的陸染聽聞,失笑:“我還沒買車!”
“等我看好了,選中款式,就去提車。”
裴瓊眨著眼道:“不礙事啊,我有車,你直接開我的不就好了。”
“不怕我給你剮蹭了?”陸染笑著問。
裴瓊不在意地擺擺手:“剮蹭了就去修唄,多大點事。”
陸染還是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我還是先打車吧,開車好招搖顯眼,我怕別人覺得我在炫,嫉妒我有錢。”
一直沒說話的葉希在旁邊被逗得輕笑。
七七的狀態好很多了啊,沒那麼頹喪了。
隔天,大一下學期正式開始。
陸染在學校到了林星淺。
林星淺瞬間就纏了上來。
挽住陸染的胳膊,有點忐忑地問:“染染,你會不會因為我小叔……疏遠我啊?”
陸染皺起眉哭笑不得,回道:“不會啊。”
“我跟他之間的事只是我和他的私事,為什麼要牽連你。”
林星淺這才放心,立刻揚起笑,對陸染說:“我這周日生日,到時候你來家里吃飯呀!”
陸染點點頭答應:“好。”
“想要什麼禮?”
林星淺毫不猶豫地口而出:“啊啊啊啊啊啊To簽啊!!!本人就在我邊,我恨不得摁著你給我簽!!!”
陸染被逗樂,“好好好,給你To簽。”
林星淺開心得幾乎要要蹦跳起來。
兩個人手挽手走在校園里。
須臾,林星淺好奇地問陸染:“染染,你喜歡我小叔什麼啊?他那麼可怕的一個人……”
陸染倒沒覺得林有期可怕。
但非要讓說喜歡他什麼,也說不清。
陸染搖搖腦袋,“我說不上來,但就是喜歡了。”
“不過,”頓了頓,沖林星淺漾開淺笑道:“我在努力地學著不喜歡他了。”
林星淺“唉”了聲,安說:“他不會疼人,只會訓人。是我小叔不配,染染以后找個會疼人的,比他的,不讓你難過的。”
陸染被這六親不認的頭行為給逗的咯咯笑。
陸染曾經以為,的生活里沒了林有期,每天都會變得格外漫長而難熬。
就像測跑八百米,怎麼都跑不到終點一樣。
可是當他真的從的世界而去,才發覺,似乎也沒那麼苦不堪言。
不過是幾乎每晚都會夢到他,偶爾會哭醒罷了。
的初就像一粒帶糖的藥片。
初嘗很甜,時間久了,只剩無盡的苦。
苦的總想哭。
平淡如常地過了一周。
陸染周日晚上,按照約定去了林家。
拎著禮袋子一進門,就聽到一道悉的低沉嗓音響起:“我還不想談。”
林有期說完這句話,見到陸染的林星淺就立刻興雀躍地奔了過來。
“染染!!!”
陸染的角輕翹,邊漾開笑。
把裝在袋子里的禮遞給林星淺,清甜的嗓音微揚:“生日快樂,星淺。”
“謝謝!”
下一秒林星淺就嗚哇驚喜地出聲:“啊啊啊啊是全套出版書啊染染!!!”
眉眼彎彎的陸染被林星淺拉到客廳,很乖巧地挨個人:“曾祖,林爺爺,二爺爺。”
只剩最后一個人。
陸染神自若地仰頭向正盯著看的男人,毫無怯意地同他對視。
而后微笑,疏離又溫順地輕喊:“小叔。”
林有期的眸瞬間暗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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